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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

杨宏刚刚下朝,他身边的护卫低声说道:“大人,周大人找到了。”

杨宏预感大事不好,他压低声音说道:“他人在何处?”

护卫小心翼翼地说道:“周大人被人所害,人头挂在了醉兴楼的牌匾上。”

杨宏脸色立刻蒙上了一层冰霜,他阴沉地说道:“去备快马。”护卫应声而去,杨宏带着一众高手赶去了醉兴楼,醉兴楼的老板慌忙跪到了他面前。他高高骑在马上,抬头向楼上看去,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随后,周晟的手臂以及腿脚被分别扔了下来,残肢破体堆在了杨宏面前。杨宏压抑着愤怒冷冷地吩咐道:“抓活的。”随行而来的护卫一跃而上,纷纷落在了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随后更多的黑衣人涌了出来。杨宏大声喊道:“一个也不许放过。”很快,醉兴楼上上下下被紧紧包围了起来。

霜华快马加鞭赶到了宁安寺,温雪一身华服站在一棵枯树下面。霜华在她背后说道:“我拿到令牌了。”温雪转身看着她说道:“把令牌给我吧。”霜华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起来。温雪苦笑道:“相信我,我是真心要救他。”

霜华犹豫片刻,将令牌给了她,她拿出一个包裹说道:“这是娇铃的衣服和腰牌,你快去换上吧。”

一驾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地牢前,刑部侍郎张宥赶紧上前迎接,霜华搀扶着温雪下了马车。温雪低声对张宥说道:“皇上口谕,让本宫带连子峰回宫,皇上有话要问他。”

张宥疑惑道:“皇上若是想见他,下一道圣旨即可,怎会劳烦娘娘大驾光临?”

温雪冷笑道:“皇上是何用意,臣妾也不知道,要不要本宫替大人去问问皇上,让皇上给大人一个解释。”

张宥惶恐道:“臣不敢,臣即刻去通知杨大人。”

温雪说道:“不必了,晋阳城有贼人作乱,杀了杨大人身边的人,杨大人正忙着将贼人缉拿归案,这是地牢里的令牌,张大人不会不认识吧?”

张宥接过令牌,沉默片刻说道:“娘娘这边请。”

温雪仪态万千地走进了地牢,霜华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冰冷污浊的空气让她们几乎无法呼吸。终于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在如恶鬼地狱一般的地方,她们看到了连子峰,他闭着眼睛倚在墙上,头发凌乱,全身都是伤,两条又粗又硬的铁链穿过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胸膛之处留下了一片血污。温雪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她平静地说道:“把牢门打开,把人交给本宫。”

张宥说道:“娘娘别着急,这人实在太脏太臭了,臣让人带他去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再交给娘娘,以免冲撞了娘娘。”

温雪冷笑道:“张大人,本宫再问你一次,皇上的口谕你是听还是不听?你若不听,这人我也不带走了,你自己去给皇上交代吧。”

张宥慌忙说道:“娘娘误会了,臣不敢。”说着便打开了牢门上的铁锁,温雪和霜华走了进去,连子峰缓缓睁开眼睛,温雪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稍稍平复了情绪说道:“皇上有话要问你,你跟本宫走吧。”霜华走到连子峰面前,她低声哽咽道:“大哥,华儿来救你了。”

连子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张宥,他低声说道:“何必呢,我是走不出这地牢的。”

霜华悄声说道:“大哥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马上就自由了。”她搀扶着他走在温雪身后,连子峰一步步走出了地牢深处,久违的阳光照在了他身上,他没感受到温暖,却感觉到了自己末日的来临。

霜华有些激动,她的脚步有些紧张,当他们终于要走出地牢的时候,杨宏却站在了他们面前,温雪不由后退了一步。霜华从袖子中抽出了提前备好的短刀,将连子峰护在了身后。

连子峰淡淡地站在那里,衣衫褴褛却依旧气宇不凡,他对霜华笑道:“我就说我走不出这里的。”霜华双眼通红,她决绝地说道:“我今天一定带你离开这里。”连子峰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对杨宏说道:“跟她们没有关系,要杀要剐冲我来,放她们走,相信我,连子烨不会想杀她们的。”

杨宏冷冰冰地说道:“你一个阶下囚也敢来命令我。”他对温雪说道:“何必呢,好不容易才熬成了贵人?”

温雪冷笑一声说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欠他的,我没有办法。一切都是我的计谋,我利用了霜华公主,是我让她偷换了你身上的令牌,也是我买通了江湖高手杀了你身边的人。”

杨宏讥笑道:“是吗?我可不相信萧氏后人会听你的命令。”他一步步向霜华走去,霜华紧张地护着连子峰。杨宏走到她面前说道:“我明明可以留他一命,你却非逼着我杀了他,皇上口谕,将连子峰就地正法。”

霜华平静地说道:“如果你非要杀了他,我今日便和他一起死。”

杨宏愤怒地喊道:“拿下。”侍卫们将他们包围了起来,霜华手持短刀杀了一个又一个接近他们的人。突然,连子峰握住了她的短刀,霜华紧张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连子峰笑道:“华儿,大哥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的,记住大哥的话,好好活着,照顾好母后。你若自寻短见,我在九泉之下是不会原谅你的。你若固执已见,死后也别来找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霜华痛苦道:“大哥,不要啊。”

连子峰将她推到了杨宏身上,杨宏紧紧地控制住了她,霜华失控地喊道:“大哥,不要啊。”

连子峰直直地站在那里,他丢下短刀,对杨宏说道:“一切因我而起,我任你处置,别为难她们。”杨宏神色凝重,他低声吩咐道:“拿下。”两名侍卫控制住了连子峰,杨宏看着他说道:“就地正法。”霜华挣扎着跪到了他面前,她哭喊道:“不要啊,杨宏,我错了,我不该来救他的,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了,你放我过我大哥吧,我求你不要杀他。”

杨宏低头看着苦苦哀求的霜华无动于衷。连子峰对霜华说道:“华儿,起来,不要求他,你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是连氏皇族的公主,你不该跪他,更不该求他。”他沉默片刻对霜华大声喊道:“起来。”霜华站起身来,向他走去,杨宏一把拉住她对侍卫说道:“动手。”

侍卫举起长刀对连子峰说道:“跪下。”连子峰双眼如寒刀一般,他对侍卫说道:“我要站着死。”侍卫不由后退了一步。杨宏说道:“成全他。”霜华大声喊道:“不要啊,大哥,不要丢下我。”连子峰笑道:“华儿,记住我说的话,好好活着,你若寻死,我绝不原谅。”说完他嘴角含笑地闭上了眼睛,侍卫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人头,鲜血奔涌而出,人头滚在了温雪脚下,连子峰的身体随即倒了下去。霜华痛不欲生的哭喊声传出了地牢,地牢周围的萧氏后人悄然离去。

温雪脱下华丽的外袍,将连子峰的人头裹在了自己的衣服里,她抱着他的人头走到了霜华面前,将人头递给她苦笑道:“抱歉,没能帮你将他救出去。”

霜华接过人头,她恨恨地说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温雪苦笑道:“你不用原谅我了,我知道自己不值得原谅。”

杨宏说道:“我派人送你回宫,你自己去向皇上认罪吧。”

温雪淡淡一笑说道:“不用了,我不会再见他了,麻烦你帮我转告他,我欠他的早就还清了。如果下辈子我依然孤苦无依,被人扔在雪地里,请他一定不要救我。”温雪说完,转身走到了连子峰的尸体旁边,捡起地上的短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她捂着胸口躺在了他的身上,头抵着他的胸口说道:“我欠他终于还清了,但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了,黄泉路上,我陪你一起走,我知道你恨我,没关系,我来向你赔罪了。”

霜华痛苦地走到了他们面前,她从温雪的胸口抽出了自己的短刀。杨宏紧张道:“华儿,你要做什么?你若敢死,我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全都告知给萧太后,你知道的,她早已病重,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霜华转身看他,她透过血红的眼睛看到了一片血红,她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她心如死灰地说道:“原来连子昕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会生不如死。”杨宏冲过去夺下她手中的短刀说道:“华儿,相信我,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霜华凄然地笑道:“杨宏,我若杀了你的父母,你还会不会这么想?”

杨宏脸色阴沉地说道:“华儿,就算你再恨我,也该知道我是在奉命行事,我不过是在了却君王的心事,成全他的一世英名。”

霜华痛苦地笑了起来,杨宏不明所以,霜华轻笑道:“杨宏,你要相信因果报应,你们杨家一定会无后而终的。”

杨宏压抑着怒气,紧箍着她的双肩一言不发。

霜华冷笑道:“最近我和你的情爱都是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今日的计划。也不对,准确来说,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所有的情爱都是假的,杨宏,我心里只有魏琦,从来没有爱过你半分。”

杨宏紧箍着她双肩的双手越来越用力,霜华讥笑地看着她,杨宏以手为刀砍在了她的脖颈处,霜华倒在了他身上,怀里却依旧紧紧抱着连子峰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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