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旭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声,从谢迎秋脖颈里抬起头,眼也不眨的盯着怀里的人,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半刻也舍不得离开。
“秋秋...我后日要就要县里了,先前和工头说好的,五六天才能回...”
男人试探的语气太过明显,彰显亲密的乳名从他嘴里吐露出来,气氛升温,烘得谢迎秋有些体热。
谢迎秋攥紧葱指,借着幽暗的月光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脸,炙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
男人眼里满是爱意,谢迎秋终是没忍住心软,忍着害怕,抬起脖子啄了一下男人的唇,随即扭过头去埋着脑袋不敢看他。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李旭眼神一暗,“秋秋...”他声色沙哑,低声呢喃一声,翻身欺了上去。
长夜漫漫,一会儿工夫屋里就响起女人娇柔的低泣声和男人的轻哄声,直到后半夜才逐渐平息。
如自己所料起晚的谢迎秋羞恼无比,下床时两条细腿抖得慌,男人比初次温柔了许多,她并没有很难受。想到其中种种,谢迎秋脖子耳后红成一片,她一点也不喜欢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这...这实在是太羞人了...
“嫂子,你起了?”
谢迎秋原本想偷偷摸摸地出去的,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李舟远在扫院子。
“嗯。”她不好意思抬头。
李舟远不知情,笑笑:“锅里温着粥呢!哥照你的方法用骨头汤熬的,没你做得好喝,但也还行。”
谢迎秋胡乱点头,抬步就往灶房走去,呆了好半天才出来。
“小远,你哥呢?又下地了?”
“没呢,地里的活都差不多了。哥上山去砍木料去了,说要打什么木簪子。嫂子你把碗放那,我来洗,哥说你昨晚做不沾花累着了,让你多休息,他回来知道我让你干活会削我的。”相处日渐熟悉,李舟远说话比之前少了不少拘谨。
谢迎秋放下手里的碗,任由李舟远接过去,眼里一片暖意。
心里装着事,日头正盛,谢迎秋翻出布包在院子里拿起剪刀埋头做活,将一块块碎布剪成她想要的若干小片。
李舟远忙完手里的事也拿了本坐在谢迎秋身旁温习,叔嫂俩互不打扰,一片祥和。
“迎秋?迎秋!在家没!”
听出是杨婶的声音,谢迎秋连忙起身,“诶!婶子,我在呢!”一边应声一边给杨婶打开了院门。
“呀!这么快就买着啦?”谢迎秋惊喜地看着杨婶小臂上挎着的篮子,一只只金黄色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里面挤着叽叽叽叫个不停。
“嗐!正巧你大花婶子抱了一窝,昨天刚出呢!听说我要买鸡仔儿,这不就送上门来了。”杨婶一边说一边跨进院子,暗暗打量着归置得比以前有序的院子悄悄点头。
“婶子坐。”谢迎秋将人引到石凳上坐下。
李舟远端来一杯热茶,礼貌地打过招呼后抱着本回房去了。
“小远这孩子真真懂事得紧!”
谢迎秋笑笑,“婶子,大花婶子抱都抱出来了,怎地不自己养呢?”
杨婶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这不今年粮价降了吗?她寻思着多挣点钱换点粮存着,她一个人寡妇,又没地,儿子也不认她,不做些打算怎么活哟!”
说起来这大花婶子也是可怜人。本名姓何,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早逝,被家里叔父一些碎银就远远买到这秀水村来当媳妇。
先头那个属实混账,娶了大花婶回家后天天打骂着,好在那混子命不长,成亲没几年外出鬼混吃醉酒跌河里淹死了,连个孩子也没给大花婶子留下,家产也全部拿去抵债了。
正巧村里的李根生发妻去得早,自己带着儿子李泥鳅过活,家里也没个收整的人。大花婶虽说憔悴了些,到底比李根生年轻十来岁,模样也算周正。这一来二去的,李根生就把主意打到大花婶子身上去了。
大花婶哪里愿意?也不知李根生用了什么办法,没多久就把人带回家去了,连个像样的酒席也没置办,只去镇里过了个。
李根生倒是不打她,他儿子李泥鳅也乐得有个人照顾他,喊娘喊的极为顺嘴。大花婶过了好些年的安生日子。
后来李根生也得病死了,村里不知怎地就传出来大花婶克夫的流言。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泥鳅得了死去父亲留下来的田产,自己都将将够活,哪里愿意去多养一个人,借此由头就把大花婶从李家赶了出去。
亲儿子不赡养亲娘还有话可说,可大花婶一个后娘,又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就这么进了人李家的门,加上人亲爹被‘克死’,李泥鳅不认她也没人敢置喙。
大花婶就去后山脚下的破屋子安定下来,无亲无故,靠养着一些小鸡鸭换钱填补家用,农忙时就去镇上替人浆洗衣服,竟也好好地活了下来。
村里还有人看见李泥鳅不止一次找大花婶拿钱,没想到大花婶还真就顺从地给了,不少人说大花婶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让李泥鳅捉住了,不然咋会这么憨傻。
谢迎秋倒是知道一点,她记忆里大花婶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小时候每每见着她都笑得温柔。
小时候她还羡慕过李泥鳅,大花婶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爱着,母子俩感情也是好过一阵儿的,亲密无间,瞧着比亲母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那李泥鳅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大花婶一个妇道人家,这么些年几经磨难,其中的苦难不必多言。
谢迎秋深有其感地点点头,“也是没条件,不然我也想帮衬着些。”
“嗐!”杨婶摆摆手,“你们都还年轻,有这个心就是好的。只要你和阿旭一条心,这个家迟早会起来的。”
听到那声阿旭,谢迎秋不免又想到昨晚某人红着眼在她上方恶狠狠地盯着她,逼着她唤他名字。她羞得紧,哪里愿意出声,那人就...真真莽撞得紧!
谢迎秋红着小脸再度羞恼,悄悄驱散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东西。
生怕被杨婶看出端倪,她连忙开口:“多谢婶子了,刚跟你说没两天呢,就帮我买着了!赶明儿小鸡下蛋了一定好好孝敬您!”她取出荷包里的碎钱递过去。
还好谢秀才给了她二钱银子,不然这二十来只小鸡儿,全买下来家里可就真真一分应急的银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