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宋菊扣扣子的动作一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苦。
她摇摇头：“没想过。我大字不识几个，又没见识没头脑，除了种地不会别的，我这样的人，能去哪里呢？”
“那你愿不愿意离开他们，跟我一起过？”宋樱看着宋菊，有一种发自内心想要改变她拯救她的冲动。
她说不清这股冲动，是她的本意，还是属于原主意识的残留。
但她知道，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真心的血脉亲人。
明明自己已经被生活磋磨得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却敢在这样的夜晚，冒着风险跑来给她通风报信。
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宋菊在那个家里煎熬到死，不然她会良心不安。
宋菊没想到宋樱会这么说，疲惫的双眼亮了一瞬，又很快暗淡下去。
她苦笑着摇摇头：“樱子，姐知道，你是真心想对我好，可你现在已经够难了，就别管我了。”
“我让你跑，是因为你识字儿，人又比我聪明，你能从赵家走出来，能带着丢丢把日子过起来，那你不管走到哪儿，总不会差，总比让爹娘把你卖给罗二良强。”
宋樱听她这么说，心里越发难受：“那你跑来给我报信，就没想过被他们知道了，会怎么对你吗？”
“我不要紧，他们
知道了，最多就是打我几顿，再饿我几天，我都习惯了。”
宋菊故作轻松地说着，但她绞在一起的两只手却在微微发着抖。
宋樱想起刚才看到她身上的青青紫紫，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谁能习惯挨打挨饿啊，这明明就是被打怕了饿怕了！
宋家这些冷血黑心肝的人，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宋樱抹了把眼睛，把冒着热气的麦乳精和两块点心塞到宋菊手里。
“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吃点东西，今晚先住下，明天他们要是敢来，我有我的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宋菊端着碗，闻着浓浓的奶香，还是愁眉苦脸。
宋樱冷然一笑，做好了继续豁出去拼命的准备，“他们敢对我动粗，就别怪我还手，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他们手都剁下来！”
夜晚的昏暗的光亮里，宋樱清秀的小脸被烛光照得莹然如玉，一双明亮的眼睛里烧着决绝的火焰。
宋菊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弱弱发出感慨：“樱子，你变了……”
以前的宋樱，是绝对不敢说出这种狠话的！
宋樱笑盈盈地对上宋菊疑惑的目光，对她的打量不闪不避：“那大姐是觉得我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宋菊的性格，和以前的宋樱差不多，说话做事总是带着几
分畏缩胆怯。
现在对上宋樱直白的眼神，她心头一颤，下意识挪开了视线：“当然是变好了……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樱子你别多想……”
“嗯，既然觉得我这样很好，大姐就别再担心了。快喝吧，马上该凉了。”
宋樱也收回目光，开始盘算明天要面对的事情。
宋菊也不敢再说什么，沉默地吃着点心。
几块点心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麦乳精下肚，宋菊的脸色总算缓了过来，不再白得吓人。
宋樱摸了摸她的手，手也暖和了。
她转身在炕上铺好了许春花送过来的另一套被褥，“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睡觉，天大的事也等到明天再说。”
“嗯。”宋菊低声答应，放轻动作上炕躺下，脑子里却乱纷纷的。
冒着雨跌跌撞撞走十几里山路，来给宋樱通风报信的时候，她全凭着一腔上头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