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连着下了几场大雨,从学院到综合楼的距离较远,雨水淋到裙面,黏附着小腿,她每天反反复复干了又湿,湿了又擦,可是她却无法舍弃裙子去穿裤装。
爸爸每天都会准时来接她回家,他好像有她的课表,她不仅丝毫没有反感,内心反而升起了一种诡异的安全感,她们没有不要她,妈妈应该和爸爸有过某种约定,所以才从来不联系她。
爸爸和妈妈通电话还是吵架,但他答应了乔衿予去法国的事情,至于留学,爸爸说等她去了法国,适应一段时间后,如果还是想要留学,他那个时候会同意。
只是得等到她过完生日。
她一方面想要二十一岁的生日快点来,一方面又希望它再慢点到。
然后她发现爸爸待在自己房间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也试图说服爸爸和自己一起去玩几天,但他直接拒绝。
星期五的早上,爸爸说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出差两天,她挂掉电话,突然不知道放学后能够去那里。
吃完午饭,她去了校外咖啡厅,照旧是一杯卡布奇诺一碟小蛋糕。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的过饱,她眼皮开始打架,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脑袋开始发昏发涨,她开始听不清对面那对情侣在吵什么,再接着人好像躺进了棉花里,身体彻底失去了实感。
漫长的意识丧失,她最开始恢复的是听觉。
“有问题吗?”
“不会,我有分寸。”
“为什么还没有清醒?”
“你看,她手指在动。”
有什么东西缠到了手上,她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去抓取。
抓到的那一刻,她忽然恢复了实感。
睁开眼,是一张五官放大的脸。
“醒了?”无比熟悉的声音,无比熟悉的脸,还有无比熟悉的这间房。
她心里有无数的疑问,还来不及细想,手腕被他拉拽,一个冰冰凉的东西怼入手心,他包裹住她的手然后五指并拢握住。
乔衿予一脸茫然看着他,却听他接下来说:“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的?如果有,随时拿这个捅我。”
她惊诧着眼去看两个人手下的东西,下一秒手臂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瞳孔在地震,下力去拍打他的那只手,“放手!你放开我!”
钳制消失,她立刻扬起手扔出去。
心跳失频,她惊恐万分连手都在发抖,“你是不是疯了周川觅……”
“我是疯了,连这种下三滥都用了,”她一直在往后躲,他逼她到底,将人圈抱到腿上,“我找的几个人都告诉我,你要去法国留学了,以后都不回来了,是真的吗?”
“乔衿予!是真的吗!”他突然拔高声音,乔衿予吓得在他怀里一颤。
她死死咬着嘴唇,无助捏着垂下来的那条黑色领带。
她不安地回答:“不是。”
两个字音却激起了他更大的暴躁,“你嘴里还有一句真话吗?!要我怎么证明?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她强压下心里的悚然,与他冷厉的目光对视,“你别这样周川觅,我害怕。”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惶恐慌乱无处遁形,“没有要留学,没有要定居,这是我妈妈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死灰复的期望,但只一瞬,“我怎么相信你?嗯?等你和别人拥抱接吻?等你和别人做?还是等你和别人结婚生子?啊?!”
乔衿予打直背脊,和他嘴对嘴,她轻轻含了一会儿,他没有任何回应。
乔衿予去看他,周川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为什么要亲我?你在试图证明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却可以亲我,是不是也可以带着目的去亲任何一个人?”
乔衿予愣住,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她没有办法无措至极。
“回答我!”
面前的这个人铁石心肠,狂躁疯魔,不用等到他疯掉,她就会先被逼疯。
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积压爆仓,泪水从眼窝涌出来,越涌越凶,她放声恸哭。
哭声一下一下凿在他的心口,心脏于无形中被挤压揉搓,灵魂□□被撕扯开,他再也撑不住了,绻伏在她的后颈,无声潸然。
她哭到最后,渐渐没了声音,周川觅抱着她,和衣躺下,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是觉得很累好累。
晚上七点,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吃饭,明明都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她却食不知味,依旧是两两沉默无言,她被他吓得不轻,她从没有见过周川觅哭,这是唯一的一次。
客厅里的电视足足有一百二十寸,今天是第一次使用,她坐在沙发最左边,周川觅坐在中间,乔衿予只允许自己把他放在自己的余光中。
因为从醒过来到现在,他一眼也没有看过她,冷漠疏离。
她握着遥控器换啊换,最后捡起前天追的一部古装继续看,之前没有注意,这沙发正对着中央空调的一个出风口,裸露的小腿渐渐吹得有了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