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转机()
三人一齐冲入茅屋,这间屋子很小,除了屋角那个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柴禾堆,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李元芳在屋子中央愣了片刻,另外两人屏息凝神瞧着他,都不敢吱声。突然,李元芳猛地拉过韩斌,厉声问道:“你昨天是在哪里摔倒的?”韩斌吓得一哆嗦,赶紧指着墙角边一块凸起的泥地,紧张兮兮地说:“就、就是这里。”
李元芳一个箭步跨到那块泥地前,蹲下身用手细细抚摸着地面,那块凸起的泥地呈圆形,他抹开覆盖在上头的沙土,一个黑黑的圆形铁盖子显露出来。“啊!”狄景辉和韩斌都是一声惊呼,忙凑过来看。李元芳用力把铁盖往旁边移动,一个圆圆的洞口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狄景辉惊问:“这是什么?”李元芳吸了口气:“斌儿,去拿支蜡烛来。哦,再拿卷长绳来!”韩斌答应着飞奔出去,李元芳对狄景辉道:“但愿如我所想,是口水井。”
“水井?”狄景辉又惊又喜,追问道:“这,这大沙漠里怎么会有水井?而且……你怎么会知道要到这里来找水井?”李元芳摇头:“先看看下面到底有没有水吧。”韩斌抱着蜡烛和长绳跑回来,李元芳在绳索的下端绑上蜡烛,一路垂入洞口。三个人一齐探头张望,这个洞很深,蜡烛慢悠悠探底,但却并未映出粼粼波光,下面是干的。
狄景辉十分失望,“扑通”坐倒在井口边,嘟囔道:“这么干的大漠里怎么会有水井?就是有也已经枯干了吧。”李元芳死死地盯着井口,沉声道:“我下去看看。”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元芳还是打发狄景辉去屋外点篝火防狼,只让韩斌趴在井口举着蜡烛,自己在嘴里也咬着一支着的蜡烛,慢慢攀下枯井。
下到井底,脚下的沙土踩上去软软的,李元芳抓起一把沙子,感觉有些粘粘的,李元芳精神一振,于是高声招呼韩斌将那杆铁锨扔下井,待铁锨到手,他便开始奋力挖掘起来。井中不知从何处冒出若隐若现的臭气,李元芳强忍恶心,也不知道挖了多长时间,挖出来的沙土越来越多,也渐渐有了湿意,李元芳把这些沙土装进铁锅,让韩斌用绳子提上井壁。李元芳带下井的蜡烛尽了,他也不舍得再点,只让韩斌举着蜡烛在洞口照着,自己则就着极其微弱的一点光线摸着黑挖土。
待井底终于冒出泊泊的清水时,李元芳已接近昏黑一片的头脑才骤然清醒。他将铁锨抛到旁边,颤抖着双手把水捧到嘴边尝了尝,清甜可口,沁人心脾。他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接连喝下几口水,竟感到有些晕眩。韩斌在洞口连连大叫:“哥哥!有水吗?有水吗?”李元芳在铁锅里盛满水,抬头朝他嚷:“把铁锅提上去,小心点!”只一会儿,他便听到头顶传来韩斌惊喜地大叫:“水!水!”李元芳又朝地上挖了几下,水渐渐地涌出来,很快没过了他的脚面。李元芳决定上井,他想试着攀井壁而上,可四周无处着力,况且他也已精疲力竭,正在为难,头顶上甩下绳索,狄景辉朝他大吼:“快抓牢绳子,我把你拖上来。”李元芳连忙攀住绳索,双足蹬踏井壁借力向上,在中间某处,他感觉脚下的一块井壁似乎是松动的,但来不及再细细探查了。
刚一出井口,还没站稳,李元芳就厉声质问狄景辉:“你不在外面看守篝火,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狄景辉一指门外:“你没看见天都大亮了!”李元芳抬了抬手,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晚冬的大漠,白昼比黑夜短暂得多,很快就又到了午后,落日将金色的余辉撒遍漫漫黄沙,起伏的沙丘宛如波涛翻滚的金黄色海洋,无边无际地延伸着扩展着。这一整天都没有刮风,空气凝结寂静,但是呼吸中仍然可以清晰地感到沙尘的气味,大漠中的气温一天比一天升高,昭示着冬天终于快到尽头。此刻,一轮恢宏灿烂的夕阳,依然高挂在远山的顶端,周围是袅袅的雾气,亦散亦聚,忽而消迩无形。
狄景辉和李元芳两人,并肩站在一座高耸的沙丘顶端,远远眺望着这大漠中的落日胜景,脸上都展现出许多日子以来少有的轻松和平和。大概是觉得有些冷了,狄景辉紧紧衣衫,长声慨叹道:“这已经是我所看到的第六次大漠夕阳了。”李元芳也微微点头:“嗯,不知不觉,我们离开庭州进入沙陀碛,今天已是第六天了。”狄景辉接口道:“武逊那个混蛋把我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也已过了整整三天了。”说着,他手搭凉棚,伸着脖子拼命往远处看了半天,恨道:“什么东西!还说第二天就来接我们。现在倒好,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难怪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原本还以为塞外民风淳朴,边关的百姓比中原的要好打交道,没想到人心的险恶此地更甚!”
李元芳微皱起眉头道:“也不能这样下结论。我总觉得那个武逊不像是个坏人。也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狄景辉冷笑:“难言之隐?哼,如果不是你昨晚上拼命挖出了那口水井,咱们三个现在可就坐以待毙了。我们与他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不是坏人,为什么要这样无缘无故就致人于死地?”李元芳笑了笑,反问:“你不是说我得罪了他吗?”狄景辉一跺脚:“咳!这样的小人,就该得罪,原本就没必要对他客气!”李元芳直摇头:“你可真会说话。”狄景辉一撇嘴:“我比我爹的口才差多了,你见识过他的,就不必对我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