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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往事

谢迎秋还想再问什么,身边的婆子却催着她回去,她无奈,只得暂时按捺下心里的担忧,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陈府。

没想到这一回去,她就再没能出来,没等到爹的消息,又一噩耗生出,浑浑噩噩近半年的陈少爷,竟清醒了过来。

开始他还要装装样子,面上一副体贴的样子,可谢迎秋只觉得恶心,她却只能一边躲避着陈少爷的亲近,一边应付难缠的陈夫人。

陈少爷的身子渐渐硬朗了些,可谢迎秋却因为得不到娘家的消息日渐憔悴下去,美人即使憔悴也是惹人怜惜的,陈少爷色胆一起,竟想强行同她圆房。

谢迎秋又怎会允许自己和这样一个脏东西同床共枕,她没直接呕在陈少爷脸上已经是她万般忍耐了。

争执间,心生死念的谢迎秋拿起桌上的剪刀朝陈少爷的命根子上狠狠扎去。这陈少爷本就被酒色亏空了身子,又染了脏病,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还真让谢迎秋得手了。

这可不得了了,陈夫人差点没亲手撕了谢迎秋,陈少爷也因此没熬多久便去了。

谢迎秋只觉得痛快,看着那老虞婆痛苦的面容,她巴不得那恶心人的母子俩一起去死才好。

谢迎秋被陈母折磨了一段日子后,被关到了邻街偏僻的院子里。除了清水馒头,什么也没有,她也不在意,只终日靠坐在墙头,想在灯枯油尽之前,知道弟弟怎么样了,至于爹爹...多半是已经...

“谢大姑娘!谢大姑娘!”

靠坐在院墙边的谢迎秋一时惊起,随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低声呼唤起来,“李大哥...李大哥是你吗!”

“是我!谢姑娘,你...还好吗?”

“我...”只出一个字,谢迎秋就泣不成声,即使那头的人看不见她还是一边流泪一边不住点头,“我还好...李大哥...我弟弟怎么样!还有我爹...还活着吗?”

“都还好都还好!总算得到你的消息了,你不要太过挂念!你手伸到这边来,来!”

谢迎秋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墙角的小洞里伸出来的大手吸引了注意,那手心中间,是两块方正的饴糖。

“你怎知...我在这儿...”

墙那头的李旭展颜,“你就别管了,谢姑娘,如今终于得到你的消息,我也放心了,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我不放心他们,一会儿天黑了就不好赶路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谢迎秋抬头看着日头正盛,这般早的时候他就要赶着回去了,这么远的路途,也不知他辗转几番才能到她跟前。她还没看到的是,不过三年,墙那头的壮年男子就已经白了半头的头发。

谢迎秋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她开始期待着和李旭见面的日子。有时两个月也见不到一回,她却一日比一日有盼头,盼着弟弟能长大成人,盼着李旭能好人有好报,盼着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只记得在一个特别温暖的午后,她和李旭的最后一次对话。

“李大哥,你老实跟我说,我爹爹...是不是早就已经去了。”

墙那头的男人久久不语,谢迎秋低笑一声,“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我太自私,想着既然你愿意瞒我,那定然是要负起我弟弟的责任而已,这些日子对不住李大哥了。”

“没有对不住,我自己愿意的。”

“陈府,根本没有让人去过家里吧...”

“你走时留下的嫁妆银子,够使了。”

谢迎秋再度轻笑,眼泪流进嘴里不自知,她嫁进陈府进两年,一分银子没能送回去,走时留下的五十两,父亲幼弟要还债,要吃饭,要看病,哪能剩下什么银子,能撑过两年都是好的...

她欠这个男人的终是太多,良久,才轻叹一句,“是我们谢家对不住你,害你连妻也没能娶成。”

“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昨日陈夫人特地差人来告诉我的,知道你一手办了爹爹的丧事;知道我从出嫁没回去过连亲爹死也不去看一眼村里人指着我脊梁骨骂;还知道陈夫人派人回去散播谣言,说你是我的奸夫,气死了陈少爷...”说到这里,谢迎秋已经泣不成声。

墙那头的男人也没出声,静静听着谢迎秋小声的啜泣。不过几年光景,那般活力的小姑娘如今竟是连哭声也有气无力的,李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李大哥,终是我拖累了你。”如若有来生...谢迎秋痛苦的闭上双眼,祈求老天保佑,让李旭的后半生顺遂无忧。

“不是拖累。”只这一句,两人就结束了交谈。

后来外面不知怎的乱了起来,谢迎秋再没能等来李旭。陈府下人少了许多,她的馒头一日比一日小,很长一段时候后谢迎秋才知道外面闹起了饥荒,长期营养不良也使得她的身子也渐渐衰败下来,她甚至已经回想不起那个时期发生的好多事情。

谢迎秋就在一个冬夜悄无声息的去了,没在这世间留下一点涟漪。

“姐?”半大的少年倚在房门口,浓眉大眼,探头探脑的朝里望去。

谢迎秋转身把脸上的泪痕收拾干净,“小柚子回来了?我给你热饭去。”

谢柚小心翼翼的望着谢迎秋,“不用了姐,我不饿,晚些时候再吃。”这几日他这姐姐奇怪得很,不仅脾气好了许多,还老爱一个人发呆。

“你出去打柴都大半日了,怎会不饿,等着。”说完,谢迎秋就去了灶间,将锅里还温着的咸菜和杂粮窝头端出来。

嘴上说着不饿的少年,嚼得飞快,谢迎秋看着瘦弱的弟弟,哪里不知道他是又跑出去和村里的长舌妇扎堆碎嘴去了。

谢迎秋笑意浮上面容,弟弟顽劣她就慢慢教,只要还能看见他生龙活虎的上蹿下跳。

她回来这些日子,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鬼神之事会降临在她身上,直到陈家如前世一般派了两个婆子来提亲,她才真的相信,她是真的回来了,明日,李大哥也要上门来了...

“爹,女儿考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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