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阴沉,若不是还记得今日大婚,他不能直接对崔思宜动手。他真想现在就叫人,把她拖下去!
看到鸿庆帝的脸色,崔思宜轻轻地笑了,她双手高捧断剑,“此剑乃先帝御赐给我崔家大爷!镇海关一役,大爷为护先帝,力竭身死。我大哥哥接过此剑,然后是二哥哥,然后是我爹,是我的亲哥哥。
崔思宜声音越来越大,广场上每个人都能听清,“我崔家为国守边,与北方狄族、朝国、沙国缠斗已久,剑断了便重铸,铸了又再断,当得起先帝一句,‘满门忠烈,国之幸也’!
崔思宜说得激昂。
下首跪伏的群臣中,有上了年纪,还记得当年之事的老臣,热泪盈眶。
崔家从老太爷开始,就在打仗,为大盛建国,立下过汗马功劳。鸿庆帝此举,真的不算苛待功臣吗?
崔思宜一席话说完,双手又把断剑捧得高了些,“请陛下接过此剑,看一看剑柄上先帝亲手刻上的字。
今日是大婚。
他所有的臣子都在眼巴巴瞧着,外头的臣民,稍晚些时候,也会知道今日这大政殿前,都发生了什么。
鸿庆帝深吸一口气,面色冰冷,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断剑。
不用看,他就
知道那八个字是什么:
如朕亲临,所提非虚
是崔拙第一个帅军冲进盛京城,景家皇室给他的嘉奖。尚方宝剑!
背面刻的是:兄友弟恭,内平外成
意思是,崔家一门,能得封异姓王,全因崔拙与先帝,是亲兄弟亲手足一般的情谊。
现在,皇室要裁藩,还因此气倒了崔拙,杀害崔成火。皇室所作所为,必令天下皆知。什么兄友弟恭,什么内平外成,大盛皇室,背信弃义,这是把天下所有人,都当做蝼蚁!
深呼吸了几次,鸿庆帝攥着断剑,“好,崔家……当真是好极。”
他冷冷看向崔思宜,“另一件宝物,是什么?”
整个大政殿前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唯一高兴的人,就是鸿庆帝身边的万吟儿。这崔思宜弄出这么一出,皇后宝座她是不用想了,一条小命保得住保不住,都要另说。
果然这大盛皇后的宝座,就该是她万吟儿的!
万吟儿眼底滑过一丝幸灾乐祸,掩口轻笑,“皇后娘娘,皇上问您话呢。你岂能不答,这般不敬……”
话未说完,被崔思宜直接截断。
她素手一扬,另一只托盘上的红缎被震飞,露出里面一截赤红的软鞭。
女孩纤细的手指轻抚过鞭柄,“另一件至宝,便是我崔家子弟。”
鸿庆帝一只手背在身后,面色沉沉。这根鞭子,他也认得的,是崔思宜随身之物。
是了,她眷恋自己多年,在自己跟前,总是一副温柔小意的讨喜模样。让他几乎都忘了,崔思宜曾师从岐山隐士,身上是带着功夫的。
“你要做什么?”鸿庆帝声音大了些,强忍着脚下才没退后半步。
他身上也有功夫,只是……从小便打不过崔思宜。
郡主握着软鞭,抬头,对鸿庆帝嫣然一笑,“先帝曾有旨意,崔家子弟,当世代为国尽忠,为民尽忠。既是尽忠,自然有劝谏之责。”
“既是劝谏,自然也可清君侧!”
红影灵蛇一般,迅疾地袭至鸿庆帝身边。
再不退,来不及了!
鸿庆帝踉跄后退半步。
“啊!”
一声惊叫。
反应过来时,万吟儿裹在一身繁复华贵的贵妃服制里,被从丹陛石上,生生卷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