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与在鸿庆帝眼前的恭谨,那小太监一下子直接掀开了盒盖。里面,赫然就是陈士安的一颗人头!
和画上画得一模一样!
他脖子上的褐巾,已经被干涸的鲜血糊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竟是真的……
崔拙手指剧烈地颤抖,却还是硬撑着伸了出去,想为这小子,整理整理歪了的斤帕。他明明教过他,这个结不该这样打。他怎么就、怎么就……到死都记不住呢?
“镇北王,看够了吗?
“看来是没够。
“那便下一个。
崔管家是用两个盒子被捧上来的。
头和手。
果然如顾相所说,老人的十根手指,都被斩了下来,指甲缝里全是血污。
他要是还活着,绝受不了自己的手那么脏……
“还看吗?
鸿庆帝声音中有着残忍的笑意,“朕也倦了,不如直接把世子抬上来认认?认完了,朕就要去筹备大婚了。
镇北王崔拙,像一棵马上就要被雪压断的老松。
可,毕竟还没断。
他看向鸿庆帝,眼中的恨意已不加演示。他说:“看。
就让他亲自看看他儿子的尸首,亲自看看这血海深仇。
“崔世叔很喜欢这些东西啊。
鸿庆帝声音淡淡的,“可是,朕累了。
是不愿再看下去的意思。
是不愿,还是根本没有?
崔拙眼底,闪过一丝希望。
被鸿庆帝看到。他冷笑了一声,“世子尸体实在太过残破,可怜,就不抬上来了。崔世叔若是不信,可以看这个。”
又一个小太监双手捧着托盘进殿。
殿里,赫然就是象征镇北王权柄的礼器玉剑!
小臂长短的玉剑,在金镶玉托盘里,闪着温润的光芒。
这礼器,如今也沾了血。
鸿庆帝看向镇北王,“世叔,这东西是从世子遗体上找到的,还陪着一只黑色鳄鱼皮的剑鞘,被血污了,实在不堪入目,朕弃了。”他指指玉剑,“这东西,你还要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崔拙脸上。
玉剑已然回到了天子手上。镇北王便是想拿,怕是也拿不回去了。
崔拙手里,只剩下一块兵符,能号令百万玄甲军的兵符。
一旁的顾刚则,都为崔拙捏着一把汗。皇帝起初下令截杀崔成火时,他是劝谏过的。不为别的,那崔拙年轻时,最是火爆性子,现在人老了,似乎也不曾稍改。若是他得知儿子死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起兵造反……那百万玄甲军,可说是大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又人数众多,到时候,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啊!
而且战争,劳民伤财,现在民间早就不堪重负,一旦兵戈起,这人心向背,是很不好说的。
可皇帝执意如此。
顾刚则在心底长长叹息一声,在心中翻来覆去酝酿熟了的话,就要出口。
鸿庆帝又悠悠地道:“世叔,您节哀。成火兄弟虽然去了,镇北王府后继无人,可思宜还活着。”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眼前老人,“她明日就要进宫,做朕的皇后。思宜的幸福,全在你一念之间了,老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