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后,施南梦回来了。
“施公子,真是辛苦你了。”月浅宁巧笑嫣然,只是眼神中带了一抹玩味。她不相信,仅凭施南梦一人之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准备好这一切。
“月姑娘,你若是后悔,此刻还来得及。我去将那定银退了便是。但若是到了明日一早,一切都是定数了。”施南梦此刻的眼神中清澈无比,月浅宁看不出什么还有没有别的心思。
月浅宁实在想不透,施南梦究竟是一个颇有手段和身份的“商人”,还是背后真的有什么“别国皇子”的身份做后盾。
“施公子不必多虑,浅宁既然答应了公子,便没有反悔的道理。劳烦公子费心,这一路怕是还会有许多周折啊。”月浅宁点点头,算是施南梦表示谢意。
“如此便好。月姑娘好生歇息,明日在下再来叫月姑娘一起上路。”施南梦说罢,便出了屋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已有伤风化。所以这半月以来,施南梦虽说是在照料月浅宁,但从未做出什么越轨之事。
二人倒是颇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但也只限表面,两人自然是各怀心思,却都又不将窗户纸捅破。
等待着,哪一天出现契机吧……这僵局方能有所进展。
第二日,月浅宁和施南梦匆匆用过午膳,便朝渡口走去。好在月浅宁用过午膳,有了些气力,这才不至于连渡口都无法步行而去。
“月姑娘,在下扶你上船,小心脚下。”施南梦站在月浅宁身后,预备扶着月浅宁上船,以免她落水。
月浅宁心中觉得好笑,怎么自己现在在施南梦眼中竟然像是一个瓷娃娃般易碎?不着痕迹地将施南梦的手推开,月浅宁自己上了船。
施南梦也没有多言。
水路虽说没有乘车骑马来得快,但贵在平稳。舟行不过五日,两人也便回到了京城周边。
这一路,虽说还是有些小风波,但好在月浅宁和施南梦都是易容出行,倒也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京城边上的一个渡口。
“月姑娘,稍候片刻。很快便有人来接我们回府了。”施南梦对月浅宁说道,说着还朝远处望了望,像是在寻着什么人。
很快,月浅宁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莺儿!
“主子,月姑娘,奴婢来迟,恳请主子责罚!”莺儿说着就要给什么跪下,却被月浅宁一手扶住了身子。
“莺儿,不必这般多礼。你家主子和我也只是刚到渡口,你来得正好,何罪之有?”月浅宁看向施南梦。
施南梦微微一笑,说道:“莺儿,既然月姑娘发话了,你快些起来便是。”
莺儿闻言,偷偷地向月浅宁眨了眨眼睛,起了身。
好在莺儿出发之前,早就在马车内备好了干粮和必需品,月浅宁倒也没饿着肚子或是因为马车颠簸而将伤势加重。
月浅宁心中对施南梦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摸不说这路途遥远,古代通信不便,单说莺儿能这么及时地赶来接他们,便可见施南梦对他们的归程计划的多么周密。
再加之莺儿方才的态度,施南梦的驭下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见月浅宁不停地打量自己,施南梦不禁脱口问道:“莫非在下长得过于有碍观瞻,让月姑娘看着心烦?”
说着,施南梦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月浅宁莞尔一笑,说道:“施公子多虑了,小女子不过是对公子的能力十分钦佩罢了。一时好奇,还望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施南梦闻言一笑,不再说话。
三人乘着莺儿过来时的马车,又行了约莫一日左右功夫,这才到了施府。
“一路舟车劳顿,月姑娘定然劳累不堪。莺儿,快些带月姑娘回房休息。明日再请个大夫来,为月姑娘诊脉。”
施南梦吩咐着莺儿,眉头之间好似有了一丝恼怒之色。
月浅宁随着莺儿回到自己的房中,竟然发现房间中的布置和摆设丝毫未变,还和自己当初住进来时一模一样。
看来,自己走后,这间屋子一定是被人日日打扫,勤勤收捡的。
“月姑娘,您劳累了一日,是否要用些吃食,再沐浴休憩?”莺儿乖巧地问道。虽然自己也同样奔波辛苦了一日,但还是顾着主子的。
月浅宁此刻倒是没什么胃口,舟行劳顿,马车颠簸,她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哪儿还有心思吃东西。
“不碍事,莺儿你也累了一日,帮我备一桶洗澡水,便快些去歇息吧。”月浅宁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神色有些疲倦。
“月姑娘,莺儿已经吩咐厨房的丫鬟去备下了。奴婢给您捏捏肩吧,放松放松筋骨,如何?”莺儿倒是个懂事的,知道月浅宁定然身子骨不舒坦。
月浅宁莞尔一笑,算是应下了。
沐浴的时候,月浅宁没有让莺儿伺候自己。她脖子上的剑伤,平日里用水粉遮掩了,又快是入冬十分,衣裳大都是带领子的,自然不易被人发现。只是后腰处的伤口,月浅宁不想被谁看见,所以也便没有让莺儿伺候着。
后腰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月浅宁用纱布缠了好几圈,方才入水清洗。
入水那一刻,月浅宁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像是整个人都进入了一个仙境般,舒适不已。月浅宁闭上了眼睛,安心地享受着这一刻。
这些日子来紧绷的神经,在此时总算可以得到放松了。月浅宁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将脑海中那一团乱绪开始慢慢地捋清。
谁知,月浅宁突然听见——窗迥处有一丝极为细小的响声!
月浅宁立刻从浴桶中站起身子,披上了外袍。但走到窗边一看,却见四周并无声响。但月浅宁的耳力向来很好,方才又是极为放松的时刻,断断不会出错。
想来,是那人轻功极好。
一旦被发现,想必不会再轻易窥探月浅宁了。月浅宁也就穿好里衣,去床上睡了。但愿能一夜好眠,不再生出那天那般的事端。
好在施府现如今加强了戒备,月浅宁和施南梦回来的消息也没有被传出去。月浅宁虽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到夜不能寐的地步。
只是梦中睡得并不安稳,月浅宁总是梦到从现代穿越过来时的种种场面——被人欺凌侮辱的,或是讥讽嘲笑的……一幕一幕接踵而来,月浅宁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深渊一般,却无论如何也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