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在翠微居闷了一天,想着吴嫂子的女儿,那个她只见过一面,只有个模糊印象,但那份怯生生,却让她记忆清楚的小姑娘。
这么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经历过那样一场惊恐惨事,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儿了。
白老头塌着半边脑袋,趴在床上那一幕,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看下去的。
她最好去看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李苒出来,先去寻桃浓,桃浓还没上场,听李苒问起吴嫂子的女儿,先唉了一声。
“你说喜姐儿,你去看看也行,好倒是还算好,病的不算重,在我屋呢,你去吧,别多耽误,也别理顾嫂子,她最会缠着人话套话,再到处说到处显摆。”
“吴嫂子呢?没在?”李苒顺口问了句。
“她从领了周将军那句找个地方还开间铺子,再拿了那两张银票子起,就天不亮出门,天不亮回来,恨不能……唉,我是没话说了,你去看看吧。”
提起吴嫂子,桃浓一脸烦恼。
李苒听的两根眉毛都抬起来了,这也太敬业了吧!
唉,这不光是敬业,更是感激吧,周娥救了她和她女儿,又把她们从虎狼窝里拽了出来,感激之情,唯有搏命一般的勤劳了。
李苒上了车,才想起来忘了问桃浓她家那是什么街什么巷,好在她记得,一路指路就是了。
可她刚和车夫说了一声去桃浓家,车夫应了声是,根本没问桃浓家在哪儿。
李苒一声不响的看着车夫赶着车,转了个弯,明显是知道桃浓家在哪儿的,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桃浓住在哪儿?”
“付嬷嬷交待过。”车夫欠身答了句。
李苒喔了一声,不再多问了。
这里的仆从下人,和从前她经历的家政服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
车子停在桃浓那间小院门口。
院门半掩,李苒扣了下门环,等了片刻,见里面没有动静,推门而入。
院子里很安静,收拾的干净整齐。
李苒站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径直走到上房门口,敲了下门。
“是谁?”屋里传出一声带着丝丝颤抖的问询。
“我是周将军的朋友,来看看喜姐儿。”李苒说着,推开屋门。
三间堂屋,西边用木屏风隔出一间,中边和东边合在一起,东边窗下炕上,喜姐儿正撑着胳膊坐起来。
“是姑娘,我病着,姑娘不能进来,过了病气……”喜姐儿看清楚是李苒,顿时惶恐起来。
“你这病过不了病气。”
李苒先安慰了一句,见她下意识的往后躲,站在中间,没再往前走。
“请过大夫了吗?怎么说的?”
“请过了,昨儿大夫还来,说是邪气入侵,谢姑娘。”喜姐儿见李苒不再往前,好象松了口气,声音细弱。
李苒看着寒瑟怯怯,不敢抬眼看她的喜姐儿,细细打量着四周。
喜姐儿旁边,放着张宽大的炕几,上面放着暖窠,水杯,还有几样点心,一碗黑黑的,应该是药。
“你阿娘中午回来吗?”
“不回来。”
“那你中午饭怎么吃?”
“顾嫂子做好饭,给我送一碗。”喜姐儿悄悄抬眼,却正好迎上李苒的目光,急忙避开,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顾嫂子就是住在厢房的琴师媳妇?她人呢?这院子里,好象就你一个。”李苒侧耳听了听动静,外面肯定没有人。
“是,顾嫂子是居士,这两天都去大相国寺帮忙。”
“中午回来吗?”李苒皱眉问道。
“不回来,过两天就是中元节了,大相国寺做超度法事,忙得很。”喜姐儿见李苒柔声细语,说的都是些家常话,心稍稍宽松了些。
“那你中午饭怎么吃?”
“阿娘给我买了吃的。”喜姐儿小心的指了指炕几上的几样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