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冻，眼看着变了天，想要飘出雪花。
但是昭明宫中却温暖如春，在暖房中养出来的桃花，在窗前开的正艳。
安晴操纵画傀，打量着殿下的身影。
岳益的外表并不差，不过应该是因为劳累，外加忧思过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老。
安晴翻看着手上的奏疏，又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人。
岳益也有些困惑，他自然知道自己所上的奏疏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贬职、入狱、处死，他都无所畏惧，唯一担忧的便是牵连了自己的妻子。
然而，这一路上绣衣卫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温和，却也是极少有人能够见到的优待。
就是来到昭明宫后，也没有迎来想象中的龙颜大怒。
这时，岳益听到了上方的君王发出声音。
“从京城修一条去江南的水道，需要多长时间？”
岳益一愣，而后回应道：“回陛下，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他又解释道：“京城距江南有千里之遥，虽然有前朝旧水道，但多年未用，需要清理，短时间内无法修成。”
说完这两句话，岳益一振袍袖，长跪于地，朗声道：“陛下，去年江南刚刚遭受旱灾，民力尚未恢复，还请陛下体恤民情，暂缓此事。”
修筑水道的确是好事，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却不一定。
按照之前的惯例，如此庞大的工程需要征发几十甚至是上百万的民夫。
这些民夫是不给工钱的，不仅如此连饮食住处都需要民夫自备。
征发而来的民夫死亡率很高，除了劳累之外，也有很多是饿死的。
可以说，每一次征发民夫，都是让无数普通人家家破人亡的悲剧。
坐在上面的宣平帝没有言语，岳益听到了一阵拨动珠帘的声音。
“听说江南风景极好。”
安晴轻轻叹息，神情中似乎带上了几分怅惘。
美人含愁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答应她任何事情，只为了换取她的展颜。
不过，类似的情绪一般出现在不需要为吃喝发愁的闲人身上。
宣平帝柔声道：“不仅有江南美景，只要爱妃喜欢，朕愿意与爱妃一起赏遍天下美景。”
上面的妖妃和昏君深情脉脉，但下面的臣子已经露出了青筋，即便犯下大不敬的罪过，他也无法亲眼看着宣平帝做下这样的决定。
哪怕他改变不了什么，但也不会为了活着而在听到这样的暴行时无动于衷。
就在岳益准备直言的时候，就听到上方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五年时间太长了，先从京城开始往南修筑。”
“京城虽然繁华，但始终是这些景致，也让人心生厌倦，修好京城周围的水道，也不必受车马之苦了。”
“爱妃所言极是。”宣平帝毫不犹豫的支持。
岳益的心中，是冰冷的怒意与绝望，这样的决定就是在让那些人去死。
但是，来自女子的下一句话，却让岳益愣在了当场。
“本宫见岳大人修筑过安民渠，你当时会给民夫多少报酬？”安晴问道。
安晴有些好奇，修一条水渠的花费大概需要多少？
在她想来，主要应该就是民夫的饮食和工钱，还有材料费用上。
只不过，安晴觉得正常的事情，听在其他人耳中，却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