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去。”
收拾好艾条,陈瑾就上楼去了。
三叔陈明理和三婶卢敏也已经回来了,坐在大厅的餐桌旁。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可惜大多数陈崇义都吃不了。他只能吃摆在他面前的素炒菜心,和辣椒炒肉里的瘦肉片。
带骨头的鸡肉和排骨他完全不碰,因为他的右手拿不住筷子,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只好放弃,改成拿勺子舀着食物送到嘴里。
江源时不时地给他夹一些菜,他有些嫌弃地说道:“不用你夹,我自己来……”
江源有些尴尬,只好转向其他客人:“明理,卢敏,你们多吃些菜。小许,你也多吃些,别客气。”
于是陈崇义努力控制好勺子,艰难地舀着菜,舀不起来就舀些汤水泡饭,低着头默默地进食。
看得陈瑾和江源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崇义大半辈子虽然没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从来没有向任何苦难低过头。
他自然也不愿意向疾病低头。
没多久,他吃完了碗里的食物,低头看着掉落在桌上的几粒米饭,失神了几秒钟后,起身默默地拖着右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江源也很快吃饱了。
“你们慢慢吃,多吃些哈,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说完她就追随陈崇义而去。
“这儿有风,别在这儿坐着,快回屋里躺着。”
江源看到陈崇义又坐在了门口平时他抽烟的地方,连忙劝他回去。
“躺着,躺着,一直躺着就能躺好了?”
陈崇义有些生气,语气很不友善,发泄着心里的难受。
“那就回屋里坐着,别在这儿吹风。”江源硬是把他拽回了大厅里,打开了电视让他看。
“爸,你别着急,中药再有四十多分钟就好了,等喝完中药,承跃就教你康复训练的动作。”陈瑾说道。
陈崇义在大厅坐了会儿,就安耐不住,起身拖着右腿走到厨房里,看中药什么时候熬好。
两三分钟后,他又走出来了,像变了个人似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笑着问道:“这药里放了什么啊?闻起来好香啊!”
许承跃闻言一愣,这锅药虽然不是很难闻,但也谈不上香啊。
由于黄芪的量比较大,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一股有点甜的豆腥味,然后就是地龙的动物腥臭味。这二者的气味几乎将其他药物的气味都掩盖了。
随着煎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黄芪的豆腥味变得很淡,地龙的腥臭也没那么浓烈了。但是,怎么也算不上香。
但这些气味组合在一起,刺激着陈崇义的嗅觉,却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清香。
许承跃不由得想起了大学期间,一位临床经验丰富的老师曾经说过,某些气味很难闻的药,一些需要它的病人闻起来会感觉很好闻,很香。
这可能和某些动物生病了,能自己找到治好疾病的草药原理是类似的。
它们通过生病时异常的嗅觉,找到很好闻很有食欲的某种草药,吃下这种草药正好能治好它们当下的疾病。而在平时,这些草药对它们则毫无吸引力。
许承跃就见过自家养的小狗生病了,无精打采地走到外面吃了几口草,回来睡一觉就变得很精神。
陈崇义觉得这药很香,是不是就意味着补阳还五汤是对症的,他正好需要这些药?
对于治好陈崇义的病,许承跃忽然有种信心倍增的感觉。
他侧头望向陈瑾,两人目光相对,默契地展露笑颜。
针灸,中药,按摩,康复训练,加上陈瑾的十二分用心,治好陈崇义应该不是问题。
午饭结束后不久,陈崇义的中药就熬好了。倒出来放凉了些,他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碗,如饮甘醇。
随后他就催着许承跃教他康复训练的动作。
家里没有专门做康复训练的器材,为了保证安全,许承跃将训练地点选在了老房子外的窗口。
老房子的窗是旧式窗子,打开玻璃窗,里面是用比手指还粗的不锈钢管做成的防盗窗格。
手部的训练,可以换着不同的姿势抓握窗格,既可以锻炼手臂力量,也可以锻炼手指的灵活度。
做腿部训练的时候,手握住窗格,也不容易摔倒。
两点多,陈明理夫妻就告别陈崇义一家,带着江源自己种的农家肥喂大的新鲜蔬菜,返回县里去了。
陈崇义锻炼了半个小时左右,许承跃就让他停下休息,怕他目前身体状况差,承受不了长时间的锻炼,过于劳累反而不利于身体恢复。
休息好了,许承跃又给陈崇义右侧肢体做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推拿。一边给他按摩着,一边教会陈瑾。
陈瑾也不是没有成人推拿的基础,只是许久不用,有些荒废了。许承跃操作一遍,加上简单的解说,她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对于陈瑾来说,当天晚上才是最难熬的。
如果出现二次栓塞,发生在晚上的概率要远大于白天。
而现在陈崇义已经出院了,脱离了医院的急救设备,家里也没准备任何的溶栓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