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份任命,宗淑着实大吃一惊,何止是他,众人都有些吃惊。
宗淑的吃惊是,他本以为承公顾及他父亲的颜面,会给他个亲从差使,而如此重用于他,只怕承公与父亲之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纽带。哪怕是表面上,征辟自己这么一个小儿,无疑让世人认为宣宗时代的新政骨干与御前近臣的力量已经整合起来,当今天子掌握的力量已经足以在太后归政后顺利掌控朝廷。看着紫舒輈、紫舒軏、苍龙固、芦颂等人若有所思后不同反应,宗淑确定这是承公的神来之笔,实在是借篷使风的高手啊!
毕竟经略司干办公事权重但位卑,其中风师兄是要走武人道路的,这一任命对他的资历大有裨益,而霄春臣与自己在外人面前恐怕仕宦子弟、纨绔末学的以为更多一些。霄春臣的父亲已经大用,而他对于承公既有出手相救之谊,又是维系丹南武人的纽带,还是与营丘家有着紧密联系之人,一身功夫当然不能与风鸣相提并论,但是对付寻常之辈也是能信手拈来的,于情于理这一任命都算恰到好处。
风鸣也是明白人,直率质朴并不意味着不通人情世故,面对天子重臣亲眷的拉拢,何乐而不为?分明这就是自己要走的路,分明有条捷径,凭什么不走?这时候故作清高那是不识抬举,即便是旁人眼里也是欺世盗名之徒。
杨永节作为同主管经略安抚使司公事名义上便是他们几人的主官,可实际上风鸣、霄春臣、宗淑则是承公亲自调配,而雷厉与源净也被承公安排来整备应天府在城驻泊禁军及教阅厢军,他二人都还有枢府的调用军令,即便是经抚司也只能临时征调,延宕到杨永节的荐举落实,他二人也需履新。
而杨永节作为驻泊兵马钤辖兼丹南诸城管界同都巡检使,霄都监也好,厢军马步都指挥使也都刻意奉承,推荐不少才干,毕竟这整备之事名义上还是杨钤辖总领,而未来这位杨钤辖少不得再进一步,成为路分兵马钤辖,那是便是丹南路武臣第一人,便可称之为杨路分了。
杨永节真正可使用的乃是彰小乙、智全宝以及智全宝推荐的蓼谷县都头丰髯公襄承勖,还有便是风鸣推荐的仝维。
如果承公作为经帅掌握的是大幕府,而未设分管军政的经略安抚副使的,杨永节便是掌握核心武力的总管,其属下便构成了小幕府。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奎九儿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小人物也因为在凤尾埠巡检遇害后的突出表现,也是调任清平埠巡检,而仝维更是作了应天府四面巡检,而智全宝更是以教阅厢军左厢副指挥使兼任应天府城东西厢巡检使而再上层楼,襄承勖则接了智全宝原来的差使,凤尾埠新任巡检则落在了元三儿身上。他们几个那都是切实差遣,并非监司差遣,也就是说未来即便罢经抚司,也不影响他们的差使。
宗淑与风鸣、芦颂细细盘算承公这人事安排,还真是做到了滴水不漏。对于自己人如公良吉符那是无限制的充分放权,而对于三位京城暗查来的人物,讲究个大小相制,异论相搅。
公良吉符从中制约苍龙固与紫舒軏的联系,还用营丘大判与霄都监分化杨永节军权。用他与风鸣还有霄春臣作为承公的鹰爪,不只是看重他们的能力,更是看重他们与许多人物的紧密关系。
眼看着安排的差不多了,承公颔首示意下,除了京城三位官人及杨永节,众人鱼贯退下,但是公良吉符将营丘父子三人、霄都监父子二人、元知县、由县尉、风鸣、芦颂、宗淑、莱观几人留了下来,一起转到后堂说话,
前堂则由兆薄、舟云、典义、观天四人守卫着,不许他人贸然进来。
这便是经帅与佐贰官和幕僚们的第一次正式议事,紫舒輈虽然不是经抚司官员,但作为朝廷敕使也是列席与会,面对一众属下,彼此不必客套。
还是有公良吉符,如今的经抚参议,代为宣布议事内容:
其一,栾大判一众人处置办法;其二,缥云峰大案处置措施安排;其三,丹南路诸城监军县巡视安排;其四,东丹使团接伴使与朝廷客省管勾公事于应天府交接事处置。
言简意赅四件事,件件都是麻烦事!
然而等到议事之后,承公却又缩小了会议规模,此时除了四位朝官与公良参军,只留下了营丘大判、营丘栿、芦颂与宗淑、风鸣了。
“咱们再说几件大事,这几件事兹事体大,不得不慎,”
承公亲自安排,并嘱咐道,
“某下来要说的话,只有诸君知晓,除了紫舒舍人,几位主官即日起有任何与这些事有关行止,必须通过专人转递,不可再通过其余人,公良参军便由营丘衡甫应承,苍判官则由芦秉应承,杨钤辖安排风清鹏应承,”
“紫舒机宜,”这便是三舒之三,紫舒軏了,而他兄长紫舒輈毕竟还是敕使,行观摩之责,直至丹南路走马承受公事内臣到任,他才回朝复命。
“你是经抚司属官中最是青春拔萃人物,便让这头角峥嵘的宗世衡安排与你,如何?”
“但凭经帅安排,下官不才,不敢造次擅作主张!”
几人都是站起来还礼,上官所言便是有命下达,经抚司今日才略成架构,几人虽然参与机密要务,却并非自身本领为上官赏识,实在是身在其位,不得不用尔,因此能不能把屁股坐住了,就看自己会不会做事了。
没有那么多废言虚礼,承公即刻进入正题,而也没就此开始议论,而是带回去好好做功夫,毕竟此时已经是亥时,而他们午食之后也是中间用了些茶点,第一天便把人熬至如此颇有些不近人情了。
只是听罢了承公传递出来的绝密消息,一个个满腹心事的出来,倒也少了许多胃口。
承公所说的乃是三点,
其一,对于宗淑、风鸣等人而言已然是了然于胸,那便是东丹大军将在秋后南侵的消息;
其二,则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栾大判与这些贼人有切实联系却并非同伙,也就是说栾大判也是为贼人所蒙蔽,只能说是昏聩纵贼,却非同谋党羽。
对于此,立刻就有异议,反而是当事人承公却欣然接受这个结论,尤其是源净、智全宝等已经拿问福昌县、蓼谷县、清平埠官吏及士庶,分开初次鞫问下,得出这个初步结论。
其中蓼谷县县丞、县尉供认乃是押司微某掌握房舍务,欺上瞒下安排巫不全及其党羽避居蓼谷县内,而这微某已经逃遁,而其家乡毗邻清平埠,源净搜检清平埠也去孝义里抄拿此人,却也没了踪迹,而清平埠内除了那脚店尸首横陈外,却见当地巡检使已经被人杀死于宅中,无故匆忙离开的商贾有七八家百十人上下,其中已经有被俘贼人招认他们有大半都是来自于此,但是无论是贼人头领还是喽啰,谈及官面人物只能指向这被杀的巡检使以及清平埠的里长,而这里长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