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立刻就凝滞住了,气压骤降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将头低下,西拾悄然推了一把身旁的家庭医生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里去配退烧针,后者立刻会意忙不迭就往外跑,就在她离开之后陆京墨跟着出去在走廊叫住了刚要走的佣人们,霎那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跟在他身后的西拾半嗑着门,余光留意着在内的白玄蝉,她本就是个不爱动弹的人现在更是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本以为陆京墨会先和佣人们说话,却不料他喊了声西拾,猛地西拾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只听他淡淡道:“我问你,我养在家里这群人是做什么的?如果我什么都自己干的话,他们过来做什么?”
指桑骂槐,以这个问题来暗指刚才说话的人,在照顾养育陆观这件事情上,这个家里已经逐步形成了一个系统性的部门,他们有着最好的待遇,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全部心思都放在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上面。
“老大养着这群人自然是让这群人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你是主人,他们是佣人。”西拾如实说着。
“可是我为什么感觉自己有种被人管教的感觉。”
“错觉。”西拾面不改色,将门扉的缝隙推开,“你先进去照顾白露,她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等你再出来的时候我保证这种错觉就会彻底消失。”
“好,你别让我失望。”说罢陆京墨抬手拍了拍西拾的肩膀,抬腿往屋内走去。
真实与虚幻之间白玄蝉蜷缩在被子里因寒冷而发颤,不安、焦躁、恶心等不适卷席而来充斥全身,冷汗几乎是浸透了她整个背脊,陆京墨坐在床沿手掌轻柔地覆上她的肩胛,仿佛是感受到了热源,白玄蝉翻身向他那处瑟缩。
“陆京墨,好暖。”她轻声说着。
闻言陆京墨欣喜,拉着她的手夹杂着笑意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感觉得出来?”说话间他将人带入怀中紧紧抱着,拉过床上的薄毯给她披上。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在周围包裹着自己白玄蝉蓦然觉得安心,松懈着肩膀在他怀中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安逸躺着,手紧抓着他的衬衫仍旧闭着眼睛小声喃喃道:“因为你让我安心,我认识你的味道。”
滚烫的身躯如火炉般熬人,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缭绕着磨人的热气,中央空调的温度不敢开得太低怕她继续着凉,配完退烧针的家庭医生紧赶慢赶地从医药室跑回卧室,推门而入打眼儿就看见了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进入。
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能否进入,得到应允之后她才放心地继续往里走,仿佛是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本来安睡着的白玄蝉突然不适浑身抗拒着尖叫道:“我不要打针,疼!”
要说她意识不清,倒是清楚得知道即将要打退烧针,要说她意识清醒,她仿佛像是任性的小孩子无厘头地在大人怀中嚷嚷着。
迄今为止初次见到白玄蝉这般模样儿的家庭医生愣怔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该进一步履行自己医生的职责还是就此止步不前静观其变,她迷茫着将求助的目光放到能够下指令的主子身上。
“可以不打,没关系的。”陆京墨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白玄蝉,然却抬起头看向家庭医生用眼神示意人走过来,嘴里继续诱哄道,“可是你不打退烧针的话会继续难受,咱们乖乖的把针打了,等病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真就有些合理在上面,犹记得当日陆观从医院出来抵达这个家的第一天起,凡见过陆京墨和孩子相处的月嫂、育儿师等众伺候的人在事后都会夸一句这位老大真是无师自通的好福气,不管是哄孩子还是抱孩子根本不需要叮嘱,非常得心应手。
甚至一度让人误以为他在外面或许是有个私生子,有了前车之鉴所有才会如此驾轻就熟,直到如今看见这两位的相处之道才幡然醒悟,不是私生子,是巨婴,真的感觉这位老大很娇惯着这位夫人。
原来白玄蝉的嚣张跋扈肆无忌惮都是有理由的,这一切都源于有恃无恐,就照陆京墨这种宠溺方式发展下去,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学会长大——当然她似乎不需要所谓的长大,因为陆家这个保护伞会永远庇护她。
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在陆京墨怀中这般无厘头的哭闹,再看陆京墨不厌其烦地哄着她,令人心头蒙上了层抹不去的嫉妒,是极度的嫉妒,是对他人优越地位而心中滋生的不愉快情绪,是‘凭什么她可以而我不行’的愤怒。
因为她是白玄蝉,倘若她是陆念念,她就算再骄纵再无理取闹都没问题,这一切都是她作为陆家那代独女的理所应当,但白玄蝉不是,陆夫人这个位置不是她与生俱来的东西,位置可以是她的也可以不是她的。
猝不及防手中感到一空,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身旁赫然站着西拾,已经哄完人的陆京墨正冷眼看着自己,他没有说话漠然地挪开了目光,在看向白玄蝉的那一瞬重归于温柔,白玄蝉埋首在他怀中没有说话,衣服袖口挽起到露出整个手臂的皮肤。
“很快的,别紧张。”说话间西拾拿起医用棉签蘸着碘伏擦拭在她上肢准备打针处,娴熟地推空了注射剂里的空气,将针头缓缓刺入肌肤,推药时轻声道,“放松,马上就好了,很快。”期间陆京墨也配合着轻揉她的头发。
一针打完,西拾清理完医疗垃圾带着家庭医生离开了房间,走到大厅时门口站着数名换下工作服拎着行李的伺候佣人,每人身旁都站着一名黑衣人寸步不离看守着,西拾将手里的垃圾丢弃到医疗箱中,转头朝着家庭医生抬抬下巴示意末尾的黑衣人。
“陆先生,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