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诚实。”
“于你,我没必要弄虚作假,这些事情你问我是尊重,不问我去找老大打听也是法子,而且我做人喜欢坦率些。”
“那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倏然白玄蝉语气凌厉目光灼灼刺到他身上,手中的碗落下发出沉闷的轻响,“那天晚上你到我寝室里做什么?这件事情你瞒着我瞒着陆京墨,你到底是何居心!?”
言辞凿凿势如破竹,但凡心理素质稍差些就会被猝不及防的质问弄得晕头转向直接把实话给说了,不得不说白玄蝉真的很犀利,西拾盯着她那张脸沉默半晌,而后他顺其自然地抬腕看了一眼表。
“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发的话我该迟到了。”他说得真情流露,好似真的是个需要掐着点儿到公司打卡的普通员工,说完话他翻手轻叩实木桌面,“手。”
果然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开口的家伙儿,短促的交锋白玄蝉铩羽而归,不过并未太败兴,他做为陆京墨的得力助手,倘若真那么轻易被自己套出话来反而是个噩兆,她温吞地把手递到他身前。
人走后多时白玄蝉细嚼慢咽地吃完了碗里的清粥,吃完了人总是容易犯困,怀有身孕的白玄蝉亦是,本想着坐到窗前的沙发上晒晒太阳做冥想,没想到直接睡着了,当陆京墨回来时便看见了盘着腿打瞌睡的她。
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睡眼惺忪的白玄蝉混沌地睁开眼睛,身上不知何时被人盖上了薄毯,脑袋下是自己常捧在怀里的那个橙黄色柿子抱枕,光透过窗纱从外面照进屋内,柔和而不刺眼。
朦胧的阳光投射进来,不知何时归来的陆京墨就倚靠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册翻开放在他的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页上一字一句抚摸过字,他的皮相无可挑剔的美好,温润如玉惊为天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初见时她便对他这张傲然众生的皮囊一见倾心,他是世俗的矛盾体,生得儒雅随和却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或许会有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形影不离,可无人能够进入他封闭的心门,他身处高墙之内云海之中,他如神明立于高处睥睨众生。
翻着页的手忽而顿住,连带着白玄蝉的心脏陡然错漏了一拍,那双沾着墨香的手从册上缓缓抬起,捋过她脸颊旁凌乱的发丝,指尖穿插过发丝勾起她沉寂的心跳,多少次在睡醒时他都将长发拨直捋顺。
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了那年盛夏,陆家老宅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不似城市的喧嚣热闹,盛夏的池边并没有多么燥热,白露坐在竹藤摇椅上伴着蝉鸣休憩,醒来时她出了一层薄汗,发丝粘在了脖颈处。
彼时少年带着凉意的手拨起她的长发,将她黏在脖颈处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勾起,迎面的风带着池塘的水气,清爽润泽。
时过境迁,少年仍旧风华正茂,琉璃色的眼眸日积月累着对她那份特有的情感,是对她的乍见之欢,久处之乐,更有历经千帆后得偿所愿的欣然,陆京墨也还记得,那年盛夏白露躺在摇椅上酣睡。
暑气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他站在一门之隔的屋内静静地欣赏着她安逸娇憨的睡颜,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她懵懵懂懂地醒来,用手背擦拭着额头的薄汗,乖戾的长发丝丝缕缕缠绕在她的脖颈处,宛如青瓷的纹路。
神使鬼差之间,他情不自禁地推门而出将她脖颈间的发丝捋顺,恰逢清风湖上过,吹散了暑气,携来了映日荷花的香气,时至今日他仍清晰地记得那日的花香。
“老婆。”他忽而笑道,“我很庆幸,能够娶到你。你是我此生的志得意满。”
“油嘴滑舌。”回过神儿来的白玄蝉挪开了注视着他脸庞的目光,将盖在身上的薄毯摘下来,嗓音软糯,“我想喝水。”
温水入喉冲走了干涩,白玄蝉放下水晶杯勾起自己落于肩上的发丝,她勾起食指将发丝拨成两份,挪了挪身子侧坐着面向陆京墨,指尖撩起对着他那侧的长发灵活编发,兴致盎然地看着他又看向他的手。
学无止境,本以为当初的挽发学习好就万事大吉了,没成想竟还有下一关,陆京墨苦笑一声,抬起手学着她的样子编发,相比起用发簪来固定这头长发,这次的编发倒是意料之外的容易学习。
编起来的两只发辫蓬松落于身后,陆京墨细细将发辫盘起用发夹固定住,白玄蝉在琳琅满目的化妆桌上挑了个亮蓝色的蝴蝶结别在脑后,与她今日同色系的服装相得益彰。
“看来我还是很有天赋的。”陆京墨满意地捏了捏别在她脑后的蝴蝶结,自卖自夸。
“是呢是呢,嫁给你算是我抄上了。”白玄蝉透过镜子看映照在上面他的模样儿,顺着他的话夸赞道,“长得帅又多金,多少人的痴心妄想,隔壁小孩儿都羡慕哭了。”
“”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太妙的味道,陆京墨立刻见风使舵,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着,自圆其说道,“其实我有现在的成就多亏了老婆早年间的苦心孤诣与谆谆教导,老婆诲人不倦道德高尚,配享太庙。”
“脑子转得倒是挺快。”
从里屋出来时青青已经提前到了,用的是顶楼直达电梯的临时密码,她今日打扮得低调内敛不似寻常张扬,月白色的过膝伞裙端庄大方,腕间佩着一块银白色表带的机械腕表,时针与分针的针尖处嵌着两颗钻石,简约奢华。
常年珠光宝气的双手此刻竟做着肉粉色的美甲,连颗钻都没有贴,指间繁琐的饰品全都摘下,仅留一颗梨形钻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一反常态的清新让白玄蝉有些诧异,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又扫。
女子的美是多种多样各有千秋的,温婉贤淑柔情婉转是美,风情万种媚眼如丝亦是美,如青青这类惊艳的美始于初见,乍见便心生艳羡,她美得张扬且恣意,她适合生活在堆金砌玉的奢靡厅堂而非清心寡欲的江南水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