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时若奔驷。
一半烟火,一半清欢,倏忽,十五载过去。
皇家围场,旌旗猎猎。
一双修长如玉的大手,举起短铳,铳口瞄准了远处树丛里一只麋鹿
“嘭!”
铁弹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射出,麋鹿瞬间中弹倒下。
“打中了!打中了!大殿下,打中了!”禁军中有人欢呼开。
话声未落,另一边,也有人高呼:“二殿下也打中了!二殿下也打中了!”
闻声,并肩坐在锦棚下的帝后夫妇,相视一眼,不由露出欣慰的笑。
岁月如梭,却不曾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赵君珩甚至连白发都没有一丝,五官也越显深刻,眼角周围有些细纹,但眸光依旧黑亮,折射出睥睨之色。
浑身上下散发着执掌天下,生杀予夺的帝王威仪。
蓁蓁还是那个被娇养的宠后,气质较之当年,更加清贵高华了,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此时,她正翘首遥望着远处的树林。
不一会儿,三个身穿劲装华服的儿子纷纷策马奔来,眉目清秀,风华卓然。
身后跟着抬着两头麋鹿的禁军侍卫。
坐在蓁蓁身边的墨璃高兴地跳起来,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姑姑,大殿下和二殿下都猎得鹿了呢!”
前几年,墨璃已被封为郡主,十九岁的她已与朝廷新贵状元郎定下了婚约。
“是,璃儿待会儿可有烤鹿腿吃了!”蓁蓁抿唇微笑。
“姑姑!”墨璃娇嗔地笑。
说话间,赵翊行三兄弟跨下马背,走上锦棚,同时半跪在帝后面前。
赵翊行、赵翊融高声道:“儿臣将麋鹿献给父皇与母后。”
看着伯仲难分的大儿子与二儿子,赵君珩心绪微妙,但面上不露,颔首道:“很好,我儿纯孝,父皇甚慰。”
话落,赵翊礼从怀中变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朝蓁蓁咧嘴一笑:“母后,儿臣送你的。”
蓁蓁无奈失笑:“多大了,还小孩子心性。”
赵翊礼眸中慧光一闪,意味深深地:“父皇与母后不就喜欢儿臣孩子心性么?”
蓁蓁脸色微变,近日,朝中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隐隐有了站队之势。
虽然赵君珩瞒得滴水不漏,但她还是能隐隐察觉到他的纠结与为难。
见气氛微凝,墨璃漂亮的眼珠子一转,从赵翊礼手中抱过小兔子,“姑姑,能否把这小兔子赐给我呀?璃儿前几日还想着要养只兔子呢。”
蓁蓁扬起微笑:“好啊,璃儿喜欢,就赐给璃儿吧。”
便在此时,围场外忽有禁军策马急奔而来,神色异常凝重。
他喘吁吁地跪倒在帝后面前,禀告道:“启禀陛下,长公主于汴京薨了!”
他口中的“长公主”自是赵淑仪,十五年前,迁都时,她并未跟着来燕京,而是自请留在了汴京。
赵君珩听罢,淡淡地问:“可有何遗言?”
禁军道:“长公主请陛下将她葬在汴京皇陵。”
赵君珩拇指摩挲下白玉扳指,深邃的目光转向耸壑轩昂的两个儿子,沉吟道:“你们两人即刻启程去汴京,替堂姐置办后事。”
赵翊行与赵翊融相视一眼,当即拱手领命:“儿臣遵旨。”
赵君珩点下头,又转向一旁与墨璃逗兔子的小儿子,“礼哥儿,你也去。”
赵翊礼俊脸垮下,哀怨地看向蓁蓁:“母后儿臣不想去”
因为是儿子,蓁蓁不怎么可怜他们,“你父皇叫你去,你就去,就当是一次历练。”
赵翊礼委屈地,“好吧。”
因着三位皇子的离开,今岁的春猎便早早结束了。
过了十日,蓁蓁开始苦恼起赵翊行与赵翊融的婚事。朝中想结亲的权贵,自不在少数,但她并不想儿子们盲婚哑嫁。
她更希望他们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