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唔……”
慕寒渊的手在她额首两侧轻慢有力地揉按起来。
随着温凉的气机送入,她原本焦躁如火如燎的识海,就像是被无形的凉沁沁的气息慢慢深入,又安抚慰藉。折磨她的痛楚也随着他的按揉而渐渐消散。
识海澄明,心思也随之沉静下来。
身体上的不适减缓了,云摇的心情却更加复杂。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会做什么,只是知道和做了,不代表她不曾有不忍和恻隐之心。
他也曾是那个皎白如月的慕寒渊,他也曾一心一意地唤过她师尊。
可他终究错得太多太多了……
“……”
云摇阖了阖眼。
睫睑间的泪意被藏了起来。
“当啷。”
岩壁上被烛火映着的,人影晃动,衣袂翻飞交叠。
系着云摇腕骨的玄铁锁链绷紧,在石榻旁的岩壁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被迫”靠在了石榻栏上,慕寒渊缓缓抬眸,视线扫过攥在自己袍领上的那只细白的手,最终望向了反压制在他身上的红衣女子。
他眼底晃着某种深意的,细碎的光。
“师尊?”
云摇松开了指节,却未完全离开,而是抬手轻拨起慕寒渊的下颌。
“我突然想喝大师兄酿的仙人醉了。”
薄纱似的红袖微微抬拂起,凝脂似的指尖掠过慕寒渊的眉,眼,鼻根,直到他唇上。
他在她袖口嗅见了醉人的香,却比不得她眼底那片溺人的海——
“尊主大人,可愿陪我一醉?”
天陨渊下的这片洞府中,暗无天日,烛火幽幽曳曳。
此时在岩壁前的石榻上,多出了一张黄梨木雕龙首凤尾的长案。一排形状各异的酒壶在木案上依次排列,如高低错落连绵不绝的青山,在灯火间罩落岿然不动的影。
“砰。”
最后一只长颈的玉质酒壶翩然落在了桌案上。
“仙人醉难寻,但魔域从来不少美酒佳酿,”慕寒渊一拢袍袖,在梨木长案外侧的软席上坐下来,他倚桌撩眼,望向了被长案“禁锢”在石榻内侧的云摇,“师尊若喜欢,我便叫人再拿些来。”
“……”
望着两人之间眼前快要堆成座小山的酒壶,云摇眼底一时情绪复杂。
她有点摸不清,慕寒渊是否警觉了她的意图。
这是他有所戒备的表现吗?
然而眼下形势紧迫,想到那人识海中,那片将要被黑暗彻底吞噬的雪白,云摇就觉着心生惶然。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云摇阖了阖眼。
再睁开时,她径直抬手,艳红的薄纱衣袖掠过了堆琼似的雪臂,云摇细白的指尖在高低错落的酒壶上一一跳跃,点过,灯火下红蔻的甲色灼起了慕寒渊眼底的沉晦。
在那根若有若无的弦绷紧时,云摇似乎终于选定了:“就它吧。”
她拿起了其中还算顺眼的一壶。
那片凌雪的藕色又藏回袖下。
慕寒渊眼神微深,侧撑着下颌,他勾笑扬眸:“徒儿素来不胜酒力,师尊便独饮——”
话声未落。
玉壶上的扣塞叮当坠下,敲在了壶身上,来回摆荡出撩人的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