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真人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他勉强笑了一下,指着那盏茶说道:
“这茶是老道我从南域带回来的龙井,凉了就不好喝了。”
徐生还是沉默望着他。
这一次他无法保持平静,但还是勉强笑着站起来,一边转身一边恍然大悟地说道:
“啊!我知道了,你不喜欢喝茶。”
“早说嘛,老夫后院埋的还有很多神仙佳酿,皇帝老儿喝了都说好。”
“我这就给你去取,定叫你喝了开心的上天,欲生欲死!”
说着,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脸色苍白地笑着转过头去,就要急匆匆地离开此地,仿佛就是要逃跑。
但紧接着,他的身体却忽然僵住。
因为徐生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坐席,来到了他的面前,正一脸淡笑地望着他。
“我说过,你的演技很差。”
“对吗?”
……
……
老者的脸色很白,就像阴山井底刚喷出的雪,又涂上了一层蜡。
他的嘴唇也很白,没有一点血色,如果是紧张或是冻僵,起码会有一些紫色,但此刻他却一点也没有。
他的鼻子,耳朵,甚至是发丝,眉梢都变成了白色,上面凝结寒霜,又忍不住淌下水珠来,那一身仙气飘飘的道袍也被什么东西撑大,变得圆滚滚的。
从远处看去,他就像是一只被烈阳暴晒的雪人。
他就是雪人。
浑身散发冰冷阴暗的气息。
徐生看着他,有几分感慨道:
“你终于不再演了。”
“那就去死吧。”
说着,他抬起掌心,一缕和煦的春风从中涌现,就要从四面八方的天地间刮来。
但这时,那雪人,或者说已经被那阴寒真灵夺舍了的广元真人,鼻子嘴巴全白,竖瞳一怒,骤然冰冷吼道:
“该死的是你!”
轰隆——!
随着他一声怒啸,天地间便骤然刮起了暴风冰雪,无数寒冷的气息夹杂冰棱遮盖住了天幕,仿佛让人瞬间置身于阴山之上那团旋转的雪风暴中。
无边的冷风吹过,竟是硬生生盖过了春风,将那缕温暖的意味剿灭。
“嘭!”
徐生一掌抵住那团风雪,二者之间发出极大的闷响,一团难以想象的真元波浪从中扩散而来,掀飞大片的冰晶雨雪,似乎想要将它们拍到天外去。
没想到那些风雪,却在抵达大殿边界时又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拦截了下来,继而又化作更凶猛的风暴呼啸杀来。
“这里是我的大殿,你赢不了我!”
雪人真灵竖瞳冰冷,往前踏了一步,顿时这大殿间的无数阵道烙印便都浮现了出来,闪烁着密密麻麻千丝万缕的金光,晦涩难懂的符印一层压着一层,杀阵幻阵迷阵灵阵一个盖着一个,仿佛无穷无尽。
他的语气很沉重,但也很自信。
夺舍了这幅身躯后,抬自然就拥有了广元真人所有的阵道感悟。
这么多年来,他除去帮助那具身体脱困,便一直在修行布阵,目的自然是为了那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大道之争,所以这座大殿里究竟有多少道阵法,许是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总之杀一个人足够。
面对那漫天扑来的风雪,周围阵法跳动的无处不在的杀意,徐生也仅仅是挑了下眉。
他的衣袍猎猎,被狂风吹动,只是迎面往前踏了一步,脚下踩着无数道密密麻麻的亮金色阵道符印,都被他踩得变形,于是空间中各处便有无数道尖锐的声音炸开,一串接着一串,就像是古筝的琴弦断了一般。
一脚踩下,便有十余座苦心布置的大阵告破。
那些呼啸而来的攻势自然也就土崩瓦解,还剩下的也都承受不住他身上的压迫,化作一朵朵梅花炸开,就像是一团团的血雾。
“噗呲!”
雪人真灵往后退了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脸色变得更白了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徐生。
广元真人的身体,虽然只是六境,距离徐生如今的境界还差一些。
但他可是自阴脉与寒脉,两条天地间最阴冷的灵脉交界处诞生的天地真灵啊,取之天地用之天地,况且阵法这东西布置下来本就能越境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