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真仪住院了,酒精中毒。
与来时不同,陆席玉的车开得飞快,江月焦急地揪着包包的带子,真皮的包带在她手里揉捏到变形。
“时真仪不是去找沈星了吗?怎么回来了,还酒精中毒了。”
陆席玉冷哼一声,“还能是为什么。”只能是为了沈星。
江月在心里默认了这个答案,除了沈星还有谁能让时真仪酒精中毒,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闹得这么大。
也不知道她们这次还会和好吗?会花多长时间呢?
陌生的消毒水味道总是让人格外不安,长长的走廊中响起凌乱的步伐,时真仪的病房在最里面的一间。
唯一的女儿住院了,但时父时母都是大忙人,连来医院看一眼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不过,打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两人远程打电话联系熟人,给时真仪安排了VIP病房,什么院长主任的齐聚时真仪的病房里,和颜悦色地嘱托注意事项,而且非常亲切地告诉时真仪,有什么住不惯的都来告诉他,他来安排。
在医院里,住习惯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江月和陆席玉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时真仪一个人,黑漆漆的眼睛空洞得吓人。她就静静地平躺在病床上,只有吊瓶里面的药液缓缓流动,过分瘦弱的身体要仔细分辨才能和病床区分开,时真仪头侧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他们的动静,才转过头来。
江月紧张跑到床前,握住时真仪冰凉的手掌,问她怎么样,哪里难受?
时真仪见到她,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个笑脸,声音轻得几近无声,“没事,只是想回家。”
陆席玉看了眼吊瓶里还剩下的大半药液,说:“我来安排,去我家住吧,你回家也没有人照顾你,有什么事我们也不放心。”江月跟着陆席玉的话点点头,让时真仪自己回家,她肯定是不放心的。
陆席玉拿着手机拨通电话,便打便走出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时真仪不受控制般落下两行泪,干枯的双手攥紧江月,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你能不能陪陪我。”她不想去陆席玉家,两人虽然也是从小认识的青梅竹马,但也没到互托心事的程度。相比起来,此时此刻只有江月能让她有安全感。
江月哪里说得出一个不字,只跟她说:“那你可要听我的,回去不许喝酒。”其实她一直不太敢管时真仪,即便是为她好,也不敢使劲劝。
时真仪点头答应她。
江月在病房外跟陆席玉商量:“我们两个女孩说话更方便,你在的话我怕她不自在,到时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陆席玉嘴角似有微嘲地轻轻扯动了下,大手抚上江月的耳侧,终是答应了:“去她家住几天就住几天吧,这回可要记得回家昂小月亮。”
江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知道的,等她情绪好转了我就回去,你放心。”
浓重的夜色被不知深浅的霓虹灯照亮,冬日的冷空气被不留情面地隔绝在车窗外。
车内是淡淡的檀香味与不太搭调的消毒水味混杂,在太过安静的气氛里,气味就显得格外突出。陆席玉在前面一声不响地开着车,他的车技很好开得很稳。江月跟时真仪也同样沉默地坐在后座,看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抓不住一丝一毫。
送到时真仪家楼下,陆席玉原本要到楼上看着她们进门才放心的,但江月说不用了,让他早点回家。隔着车窗,江月在外,陆席玉在内情意绵绵地拉着江月的手不舍得放,江月怕被时真仪看到,娇嗔地打掉他的手,陆席玉也不气,只是笑着轻声跟她说,记得想我。
腊月的冷风偏偏吹得她脸热热的,只好红着脸点点头。
时真仪家里暖气开得很足,温度的升高却并不能保证温馨的提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好吗?”江月拉住想要直接回房间的时真仪,真切地说,“说出来会好受一些,别让那些伤心事只留在你一个人的心里。”
即便已经凌晨,即便应该要她多休息的,但是江月的直觉告诉她,如果不趁着现在让时真仪吐露心声,她可能再也没机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明天的时真仪会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重复她从前的生活,让旧事成为她心里永远的沉疴。
她不想看到时真仪那样,她希望时真仪能说出来,到底是谁做了什么混账事,她想她说出来,骂出来,她不想她永远憋在心里。
“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无视道德、原则、底线,只从你的情绪出发,以你的立场,与你同仇敌忾。
听到这句话的时真仪再也忍不住,伏在江月的肩头痛哭。
在时真仪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江月大概理清了发生什么事了。
时真仪被小三了。
沈星在老家也有一个女朋友,是她高中的学妹,比她小两岁。时真仪去沈星老家找她没有提前打招呼,她是知道沈星家地址的,她曾听沈星说过家门口的梅花糕很好吃,其实时真仪不大喜欢这些花果味道的食品,但有沈星的滤镜在,她也想尝尝让沈星日思夜想的味道。她就是在那个卖梅花糕的小店撞见她们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