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梦推着七王爷在这宫廷之中这么慢悠悠地一转悠,果真是让所有人都确切地知晓了七王爷又犯病了。
人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七王爷无疑是最不可能继承大统的那一位。毕竟,暂且不论他的脚是否瘸了,单单就说他身上所中的这个毒,怕是就会早早地要了他的性命,说不定官家还活得好好的呢,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不仅如此,在众多的王爷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是至今都没有成亲的。倒也不是说官家不曾给他指婚,只不过人人都清楚地知道,他自己也是坚决不同意的。
同意了又能怎么样呢?娶了一个人,难道要因此而耽误人家的一生吗?七王爷无论如何都是不肯答应的,先不说这宫廷里面,就说宫廷之外,哪家的女子不喜欢那些风度翩翩的男子呢?温柔、和煦,面容俊朗,为人正直又不肯轻易耽误他人。这是一种多么宽广的胸怀啊。
不管旁人是如何去想的,老官家倒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颁布了让七王爷搬到宫里来居住的圣旨。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任谁都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不过这件事儿看似出乎意料,但又似乎在意料之内,其中的原因又有谁人不知晓呢,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又不该多说些什么。赵澜硕同样也没有想到,官家竟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不禁苦笑了一下。如今的他,又要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了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的父皇确实是真心疼爱他,然而却又将他放置在了一个本不该有的位置上。皇位,自从他瘸了的那一年起,他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可即便如此,心中总是有着一股难以平息的情绪。不为了皇位,他只是想质问一问自己的那几个好哥哥,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加害于他。
“启禀主子,贵妃娘娘命奴才过来伺候您,为您收拾东西,说是要让您择日搬入宫中。”周攀那略显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赵澜硕静静地看着桌,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怕是他自己的身体也确实难以支撑太久了吧,不然父皇又怎么会突然让他搬入宫中呢。也好,搬到父皇母后的身边,也许,他所能尽到的,也不过是最后那一丝孝道罢了。
“周攀,那就帮我安排吧。”赵澜硕淡淡地说道。
周攀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看着他,说道:“王爷万不能放弃啊。”其实官家的这个举动也间接地表明了,七王爷的病情怕是更加严重了。
“放弃?我有什么可放弃的,你无需如此担忧。本王早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中有数,如今能多活一天,那便都是赚到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澜硕神色平静地说着。
“王爷不要这么说,师父已经在外四处寻找了,定然能够找到好的法子来医治您的。”周攀一脸正色地说道。赵澜硕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转换了话题:“你说,本王进宫去住,他们那些人会怎么样呢?”
“怕是会寝食难安吧。当然,五王爷应该是高兴的。”周攀撇了撇嘴角说道。
“你总是对他有成见。”赵澜硕无奈地说道。
“谁晓得他是不是在利用您呢。我看了,他们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周攀一边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东西。
“你是假太监,不是真太监,不需要这样吧?”赵澜硕好笑地说道,“碎碎念什么的,不是女人才有的行为吗?”
“我这是学的,怎么样,看不出来吧?我和您说,在这宫里就要演啥像啥。您以为当个太监那么容易啊?”说起周攀,间接来说,他其实正是赵澜硕的师弟。当初赵澜硕出事之后,官家没有将他当成正常的皇子那般来养大,反而是另辟蹊径,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赵澜硕与一般的皇子在很多方面并不相像。
“周攀,你觉不觉得,你和周海梦有几分相似之处?”赵澜硕突然就提及了这个问题。周攀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他与周海梦?”周攀疑惑地问道。
“怕是我们都是细作,所以您觉得有几分相似?”周海梦自然是不太可能有什么问题的可能性较大,不过他还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赵澜硕缓缓摇头,他倒不是这么想的。“不是给人的感觉,也不是气质。反而是仅仅只是长相上。”赵澜硕认真地说到这里,此时周攀反而是收敛起了脸上原本的笑容,嘴里呢喃着:“那日见到她,我也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如何不对劲,却是说不准的。当时觉得面善,难道是因为,我们长得有些相像?”
赵澜硕点了点头,回应道:“我自是这么感觉的。现在你们二人都已经年纪大了,若是在小时候,定然会更加相像。”
周攀听后整个人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当年我们家已经没人了。也没有姐姐。”说完,两人便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之中,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只有那无尽的思绪在两人心间缠绕。
过了许久,赵澜硕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缓缓说道:“既然我已然进宫了,而你也在这宫里,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周海梦那边,我们仔细地盯着便是了。”周攀听后点了点头。
“我们周家已经没人了,如果她真的和我有关系,那么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周攀感慨地说道。
“可如若她真的和你有血缘关系,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恰恰说明了,她本身就存在着问题。”赵澜硕冷静地分析道。
两人闻言,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边两人正在为了海梦与周攀那三分相似之处而纠结万分,而那边厢的海梦却正在为另外一件事情而陷入纠结。
这件事儿便是如何能够让萱嫔怀孕,她已经仔细思考过了,想要让旁人误以为萱嫔怀孕。这无非要经过两个关键阶段。其一便是要让萱嫔的月事不来,另外一个便是要让萱嫔出现一些诸如呕吐、反胃之类的症状。这两项海梦实际上都有办法做到,但是问题在于,阿曼姑姑会不会有所察觉,另外一个关键因素便是太医。如何能够做得更像,这才是真正需要考虑的关键所在。
实际上,在怀孕的头一个月,通常是很难诊断出是否有喜脉的,毕竟脉象还那么浅淡,实际上谁也无法确切地肯定。萱嫔自然是无比希望能够有孩子的,甚至可以说如果诊出喜脉,萱嫔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顾昊阳说诊出喜脉之后的事儿就不用去管了。
然而,这其中却包含了两层含义,一层是之后太医诊断出她并没有怀孕,那么官家可能会心生想法甚至愤怒。另外一种可能,怕是就是遭到其他人的陷害或者算计了。顾昊阳根本就没有给她第二条路可以走,海梦紧紧地攥紧了拳头,心中暗忖,那么既然如此,就姑且大胆地尝试一次吧。她自幼学习医术,自认为医术不低,现在她要做的,只是循序渐进地去实施计划。至于阿曼姑姑,她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她一定会格外小心应对的。如今实际上就是一个相互博弈的过程,她也不过是在赌,毕竟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计谋是能够做到完美无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