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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到落泪

“这就是那位端木姑娘的医馆?” “错不了,妙兴,你在这等着,我去会会她!” 唐皋急火火地就往人医馆里冲,谁知还没进门就被门口一身着绿袄红裤分外花哨的姑娘给挡下了,唐皋跟她理论了几句,最后那姑娘捧着脸笑起来,说不清是羞涩还是激动,总之,把唐皋吓得退出几步,溜到医馆外排队的人群末尾去了。 队伍不长,大概是出于馆内只一位医师坐堂的原因,许久不见动弹,人人都面露焦急之色,巴望着往门内张望。 唐妙兴见状微皱了皱眉,不愿耽在这儿。 其实摆摊卖药和坐堂问诊两件事本不相干,各做各的买卖,相安无事。所以他不明白言九为什么要拿话把唐皋和这位素未谋面的医师架成彼此不相容的两面,营造出一山二虎的声势来。偏偏唐皋脾气暴躁,被她手拿把掐,一下子就鼓动起来了。 何必呢? 他不赞同如此,可既然她执意如此,总归也无伤大雅,他便也不曾点破阻拦。 唐皋虽然一时上头,想来也不至于真失了分寸,见罪于人。 唐妙兴不担心,也不在乎。 ——不知道小九还哭不哭了。 本来昨夜说好的是言九和唐皋两个专业人士出马会会这位端木姑娘,结果今日一出门她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四下一打量,发现昨天才摆在门口的两只小石狮子已不翼而飞。被现实给予迎头重击,言九一刻不停地被打倒了,跪地发出一声悲鸣: “啊——我小狮子呢!!!” 险些被她膝盖砸了脚的唐皋:“……” 很好,别人七八十耳背,他二十多耳背,遥遥领先五十年。 第一个被这声哀嚎招出来的是由恪。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面色平淡不见半点惊讶,道:“现在知道为什么石狮子要做那么大了吗。” “呜,师叔……”言九一手抹着泪,另一只手则抬起停在空中,明显是在等由恪来扶她。 他交叉抱在胸前的手一动,又猛的滞住。就在这片刻犹豫的空隙,已有人抢先握住她的手,由恪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唐妙兴跨到他面前来。 唐妙兴蹲下身,半是探究半是担忧地歪头去看言九挂着泪痕的脸颊。他心头发堵,隐隐怒意随即漫遍四肢百骸。 他实在不像一个唐门,或者说,他不合格。他是古井一潭不假,偏偏又明晃晃地映着天上那轮月。月华晦明无定,他也随之明灭变化。 面对垂泪的言九,要他波澜不惊、心平气和,是强人所难。 好在他还稳得住面上的表情,不至于吓到她。唐妙兴抬手轻轻擦拭去她脸上的泪,问道:“出什么事了?是……皋哥?” “哎——怎么就怨上我了?妙兴你还讲理不!” 言九捂着脸往他怀里钻,一边告起状来了:“我小狮子……我五哥给我做的小狮子被人偷了,没了它们我怎么活呀,天杀的狮贩子呜呜呜……” 唐妙兴一愣——就……这? 不不不,调整心态! 唐妙兴一惊——天杀的狮贩子! “小九,先不哭了好不好?丢了也不要紧,师兄想办法,一定帮你找回来——” 由恪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嗤笑,打断了唐妙兴的话:“什么办法?你还能一家一户搜过去找吗?妙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说什么傻话——不过也是,要哄小孩儿,说点傻话就够了。” 他说到“哄小孩儿”几个字时咬得特别重,显然意有所指。正呜呜咽咽的言九一顿,知道他是暗讽自己,趁唐妙兴不注意冲由恪扁扁嘴,轻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这过分刻薄的话使得唐妙兴心头忽然冒出几分疑虑——恪哥这是……故意跟他过不去? 为什么? 还没等他捋清思绪,由恪已背负着手跨进门槛里去了。 “行了,都给我进来。在街上哭闹像什么样子!” 然后,唐妙兴就莫名其妙地被打发出来了。他倚靠在墙上,目光沉静地盯着脚下这块地。 他不通医术,掺和不进这门子事里去。 唐皋也不是刚入门,不需要他看着。 那么,他干什么来了? 或者,换个问法,恪哥叫他干什么来了? 有他没他,重要吗? 唐妙兴陡然呼出一口气:“嘶……真会给人添乱啊,恪哥……” – “你特意把妙兴支走,就是为了晾着她让她难受?” 闻说前半句话,由恪已

冷嗖嗖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来:“慎言。” 由守深深地盯着他,半晌才回道:“慎言、慎行——这话该我说你才对。别忘了,你是她师叔。” 由恪不置可否,反而挑了挑眉,问:“你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不待那边回答,他已了然:“哦,小于说的——她的话只能信三分。” 三分还不够吗! 你甚至不肯明明白白地否认,连做做样子都不肯呐! 一母同胞的兄弟之间或多或少总有些奇异的感应,他这个人如何由守再清楚不过,所以比谁都更加明白想要劝由恪回头难如登天。那时于慧中的话似笑似嘲,却也不乏一丝尖利——一丝由守也不得不向哥哥亮出的锋利警示: “恪,别做的太出格了。” 由恪漠然以对。 出格。 他能做什么? 出格。 怎样才算出格? 嗯,出格。 ——感觉不坏。 – “师叔,你说真的?你真能帮我找回我小狮吗?”听由恪说有办法,本来还挺在床上生无可恋念经的言九一下子翻身下了床,丝滑地滑跪到刚在桌边坐下的由恪脚边。她两手摸上由恪的腰侧,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安心环紧了,脑袋也跟着贴在他腹前蹭了蹭。小姑娘再抬头时满眼亮闪闪的星星直往由恪脸上砸,晃得他半眯着眼。“我就知道,真有什么事还是师叔你靠得住,师叔最厉害了~” 由守:“……” 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这么粘人的。 谁家好人会去抱自己师叔的腰啊! 还乱摸! 由守合了合眼,捂着半边脸侧开了头。 “我只是说试试,至于能不能找到,”由恪同她对视一眼,目光依旧冷冽,“看你造化了。” 语毕,蛛网般层圈叠套的隐线已自他脚边飞速向四周蔓延开来,转眼已遍布整个房间,并继续扩大。饶是见惯大场面的言九也不由吃了一惊,隐线竟然能被用到这份上,这不妥妥的雷达吗? 这就是白蜘蛛由恪,这一代门人中的佼佼者。 “师叔,神了。” 她由衷赞叹道。 这话比先前多了几分真心,由恪“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由守却为此意外地朝他看了过去。想要在这么大一个城中找两个小物件,无异于大海捞针,不难预想他的隐线要铺多远多广。即使是他,想要这么大范围的使用隐线也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刻。甚至,到达极限前,他不止要凝神操控,更要注意落入网中的件件物什。 如此劳心费力,他竟然还能分神回她的话。 到底是他又精进了,还是…… 不多时,由恪道:“找到了。” 随即,隐线四散崩落。由守了然,知道他已无力再回收。 “诶,就不要了吗?可惜吔……”言九眼睛盯着地上断裂的隐线,抽回一只手就要去捻。手腕忽然一紧,她回过头,见由恪正拖着自己的手缓缓放回他腰侧。言九眨眨眼,又看了看脸色微有些发白的由恪,后知后觉地倾身贴上去抱紧他,隔着胸腔,他的心跳声依旧平稳有力,震着她的耳廓。 她忽然道:“师叔,你最好了,小九最喜欢师叔!” 由恪紧握着桌边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指节崩的泛白。由守注意到他眼神已有涣散的趋势,显然是在强撑,皱起眉道:“小九,我和你由师叔说几句话。你先到门口等我。” 由恪合目,绷得死紧的薄唇开合,道:“去吧。” 待房门闭紧,他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撑住额头,问:“什么叫等你?” “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带她去找。你……给自己留口气吧。” 由恪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不至于,还死不了。” 语毕,他已后倾靠在椅背上,两手抱在胸前,脸上的倦色散去大半,虽仍说不上好,看起来远没先前那么苍白。 由守:“……” 由守:“你装的?” 由恪答非所问:“小偷小摸罢了,丢得不远。” 由守:“……” 由守:“跟孩子玩心眼儿有意思吗?” 然后由守就被留下来看家了。 – 唐妙兴和唐皋二人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门边两座不起眼的小石狮子。 ——还被隐线拴着。 <

r> “嚯——师妹还真有两下子!”唐皋笑道,他顿了顿,又看向身边那人,眼神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心情复杂地开口,“妙兴,可惜你……” “没什么可惜的。” 唐妙兴答得又快又稳,就好像他对此真毫无波澜一般。随即,他撇下唐皋,独自进了门。 还说没什么,唐皋在心里嘀咕道,这死样子明显是在意的要死。 摆脱医馆那缠人的姑娘之后他和唐妙兴走街串巷,那儿都没看见师妹那俩小玩意儿的影子。唐皋沉不住气,干脆道:“妙兴,这么找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说不如你回一趟山,叫五再给雕一对儿算了。” 兴许就是这句话启发了唐妙兴——梁五儿雕得出,他就不行? 事实证明,术业有专攻,唐妙兴真的不行。 杀人的买卖,吃饭全靠一双手。稳健、流畅,例无虚发,这才是唐门,这才是杀手。 就这样一双手,为个石雕愣是划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唐皋起初看的直摇头,直到他发现随着唐妙兴动作渐趋熟练,误伤的几率也随之稳定下来。 唐皋怀疑道:“妙兴,你刚刚那下是不是故意的?” 唐妙兴头也没抬:“皋哥,你要是闲就回医馆,那位黄姑娘爱听你讲话。” 换言之,他不爱听。 唐皋:“……” 唐皋:“其实你雕得真的很丑,比五差远了。” 唐妙兴手下一顿。冷静隐秘是每一个唐门门人的必修课,但是有些时候,杀意真的藏不住。 现在,丑不丑全无所谓了。 幸而他听了唐皋的劝,没有一口气完成。否则若是将成品带回来了,此刻竟不知该作何处置了。 珠玉既存,鱼目连被瞧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狮生如人生,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杨烈,想到那一日他离开唐门,把还在昏迷中的言九交托他人之手。 若是他没有离开呢? 若是她一睁眼看到的是他呢? ——她和杨少爷还会如此亲密吗? 那甚至不是亲密,她与许多人都亲近无比,可与杨少爷之间却好像存在着什么更加难以言说的联系,仿佛拧缠交结的树根,是一种隐秘却蓬勃的共生之感。 同根同源、生而有之。 只为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么? 无论思绪如何纷杂,唐妙兴第一眼总是能看到言九。 “师兄,你回来了!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师叔他啊!他超——厉害诶!” 唐妙兴配合地露出一个笑容:“恪哥毕竟年长,多少年的老前辈。手段之高明,自然不是你我可与相比的。” 由恪:“……” 搁这儿内涵谁老呢? “嗬!这大鹅你抱着也不嫌沉。”唐皋见她抱那么大一只鹅,从她身前路过时摸了一把,在被咬手之前收手回袖,到桌边坐下了,“合着是恪哥把你那俩小玩意儿找回来的,到底是谁这么不开眼,偷到咱们头上来了?” “大鹅也是师叔给我买的,师叔最好了——就一小孩儿,说是听朋友说的。他妈妈得了怪病,医生和他说石狮子驱邪缚魅,邪不入体,百病全消。他一眼就相中我这俩小狮了,毕竟大的也搬不动。” “你……” 言九知道他想问什么,答道:“我跟他说别整封建迷信那一套,找个靠谱医生比什么都强。” 唐皋乐了:“别说,还真挺有理。找回来是好事,就是你妙兴师兄……” “皋哥。”唐妙兴打断了他,除了一声称呼之外再无他言,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显然唐妙兴心情不好。唐皋有点郁闷,倒不是好嚼舌非要揭人隐私,他只是觉得既然唐妙兴费了那么大劲儿,还为此伤了手,不管成不成,总要让师妹知道这事才不辜负这片心不是? 话说他给妙兴搭台子,五不就白给人当牛做马了? 害,都是自家兄弟,分什么彼此,帮谁不是帮。 唐皋觉得自己有理极了,好心极了。 怎奈唐妙兴没这份心思,唐皋只好闭嘴。 言九瞪着大眼睛追问道:“妙兴师兄怎么了呀?” 唐皋:“……” 他正想怎么糊弄师妹好,就听那边由师叔漫不经心地跟着问了一句:“妙兴又如何?” 唐皋:? 您怎么还跟着凑热闹? 一心想着要说点什么岔开话题,他脑子一抽,张嘴就是一句:“

没事儿,就是医馆一姓黄的姑娘非要和妙兴睡一觉。” 唐妙兴:! 哥,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这张嘴能出声! 再说了那姑娘不也盯上你了,你是一点也不提啊! 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唐皋觉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别人也就算了,师妹年纪小小,心思至纯至善,他这破嘴说的都是什么话诶! 虽说是实话,但也太不堪入耳了。 毫不意外,他立刻被由恪由守二位揪走挨教训去了。 院里只剩言九和唐妙兴,她看了眼轻皱着眉却又在她看过去时勉意勾了勾嘴角的唐妙兴,一扬手将手里的大鹅给扔地上去了。 如雪的翅膀一展一合,她已贴到唐妙兴身侧,一手按在他大腿上,仰头问道:“师兄,和你一起睡觉有什么不一样吗?别人都要,小九也想要!” 唐妙兴整张脸一瞬之间烧了起来,分外旖旎又不合时宜的杂念丛生,师妹眼神越澄澈,他就觉得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龌龊。 他闭目侧开脸,却仍躲不过。指尖从他手背上划过,言九缓缓捧起他的手,继续问:“师兄,你的手怎么了?” 唐妙兴咬牙,想答“无妨”二字,却惊觉指尖被什么柔软湿热的东西贴上,几息之后被包裹进一片湿润之中,他不难意识到那是什么。 她……在舔自己的手? 伤口被唾液渗进,牵起丝丝嵌在皮肉之下的隐痛。那痛又太弱,终究是痒意占了上风,伴着被抚慰般的快感升腾而上,奇异的感受交织,他的手居然发起颤来了。 更可耻的是,唐妙兴发现自己居然嫌这舔舐太轻,恨不得她能以贝齿破开血肉,一直啃咬到骨上去才好。 身体反应更快,他屈指,指节顶上她的牙齿磋磨,却仍不够。甚至,她很快便将其卷入舌中,以柔软包裹他指上的伤口。 可他要的不是如此。 直到指根也被润湿泛起痒意,唐妙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食指与中指已整根没入她口中去。好在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顶着湿热的喉壁也不至于划伤她。相较之下,反而是指腹的薄茧刮擦得她喉头微微发痒,不过并不讨厌。 她一双明眸依旧澄澈潋滟入水,唐妙兴恍然如南柯一梦,此时忽然惊醒,猛的抽出手来,望向她的目光惊疑不定。 被他手指牵出的湿液浸的她嘴唇发亮,唇角还有些被撑开摩擦导致的红痕。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往不该有的地方跑,唐妙兴心跳如雷,他听到自己道:“我去做饭。” 而后落荒而逃。 言九追上他,关切道:“师兄,你手还伤着,怎么做饭嘛?会痛的啦。” “早就不疼了。” “不要嘛,你不疼小九的心也会疼的,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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