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明明也不清楚其中门道,更不知道那事情经过和来龙去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就是无端端升起一阵笃定,大公子不会是弑父弑母的人,他不会的。
大公子虽是冷心冷情的人,在处理公务和朝堂之事上向来是刚正不阿,严守法纪,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冷酷无情,可他不是一个杀人如麻,嗜血得六亲不认的人。
这一点从卫老夫人和二公子身上便能看的出来,从前卫老夫人和二公子对大公子定然是百般折辱虐待,可公子入了朝堂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可谓是如日中天的朝堂新贵,就算那时候动不得老夫人和二公子,可后来成了丞相,正常人都会十倍奉还。
偏偏公子留着卫老夫人和二公子的性命,让他们活到了现在,只是不让二公子入朝为官,也容不下老夫人在内宅中兴风作浪。虽说很大原因是因为要顾及自己的官声,但若是公子当真是六亲不认的嗜血之人,怕是有的是法子能让二公子和老夫人没了姓名。
花颜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血玉手镯,不知道何时开始,她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会禁不住去转,眼下也不例外。
她握着手中温润的血玉手镯,玉最是脆嫩也最是坚硬,就如同她此时对于大公子的信任。
为今之计,是要等着今日比试招亲结束之后,想想怎么同公子和解才是。
……
花颜估摸着自己是在后面进宫的,谁知她被朔风接下马车的时候,竟是没有人在她之前进宫,反而跟在她身后的马车大排长龙,将宫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和不解,一旁的朔风一边扶着她在宫道上一步步向前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同她解释:“给姑娘安排的马车乃是公子素日上朝时用的,公子对外宣称姑娘是自己家眷,所以路过的马车瞧见都会给三分薄面。”
“花颜知道了,劳烦朔风侍卫解释。”花颜回道,实际上她此时心中是说不清楚的复杂。
就算过去了好几个月,甚至过了个年,花颜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第一次进宫时的情景。
是被八公主派人强行绑进来的,她甚至都看不见庄严肃穆的皇宫是何等景象,就进了八公主宫殿中的暗室,命悬一线。
第二次被皇后娘娘请进宫中,虽说皇后娘娘和八公主一样,不想取她的性命,可她也是吃尽了苦头。
第三次被太后娘娘请进宫中,自不必说。
这几次中,没有哪一次她走在宫道或跪在宫道上时有一个人对她有好脸色,宫女太监们或是笑着议论纷纷,又或者是好奇打量,更有甚者知道她是谁之后,便替八公主抱不平,对她的冷眼不屑简直是多如牛毛。
没有哪一次,能如同眼下。
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宫道,是一道道朱红色的大门,同前三次毫无区别,不同的是面前所有的宫女和太监们都站立在宫道两侧,垂着头规规矩矩地候着,那谨慎谦卑的模样是花颜从前从未看见过的。
而她身后,是整个京城中所有高门大户家的夫人公主,甚至连从前瞧不起她父亲是个小小七品官的官家夫人和老爷们,都自愿屈居她身后。
如此对比,如此反差,饶是花颜一时也不知道说。
她自嘲地一笑,托大公子的福,她如今也有幸狐假虎威了一回,短暂地体验了片刻丞相夫人的待遇。
可花颜心里清楚,罪臣之女和权倾朝野的丞相,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会轻易便有未来。
况且公子越是位高权重,他的一切便都会影响着朝堂,皇上有多么重视他,他就有多么身不由己,公子的姻缘从来都不是一个喜不喜欢的问题。
花颜深呼吸了一口气,手隔着衣袖搭在朔风的手臂上,一步一步地进了宫。
果不其然,堪比前往相国寺祈福的盛景再次出现。
花颜也被带往了大公子原本就安排好的席位,像是清楚她不喜欢同夫人们攀谈交往,也考虑到了她的身份特殊,便安排了一个视野最好最广,但偏偏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能让花颜安心地瞧着这一场比试招亲。
花颜往下一看,几乎都不要寻找,目光仿佛冥冥中得了无形地指引一样,一抬眼便瞧见了坐在皇上下首的大公子。
像是感知到花颜的视线,卫辞青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空便对上了她的眼神。
花颜心下一惊,他眼神无波无澜,仿若万年古井一般平静冷淡,也不如从前那般有情绪,看着花颜的模样就好像是在隔空看着一个陌生人,她心中便有些不安起来。
她从看见大公子的第一眼开始,便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看过她。
从前纵使是赌气,看着她的眸光中也含着情绪,或是冰冷的怒气,又或是审视和打量,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此事怕是轻易还同公子解释不清楚了,要好好想想怎样解决才是。
卫辞青瞧了花颜一眼,便被皇上拉着说话,再没朝她那边看过。
花颜也只好暂时不去想,很快这场声势浩大的比试招亲便拉开了帷幕,倒是不乏有许多公子哥跃跃欲试。
只是她找了两圈也没有看见八公主和吐蕃公主的身影,便有些疑惑地看向朔风。
“回姑娘,此时按照比试招亲的规矩,八公主和吐蕃公主都是无需出来的,只需要在暗处瞧着,一直到比试招亲结束,或者是有了自己相中的对象,才会派人出来传话。”朔风压低了声音同花颜解释。
花颜在寻旁人的时候,也有人在寻她。
暗处。
“公主,那名红衣女子就是您要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