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冤贪污下狱之事,公子当真不知道父亲是冤枉的么?
他分明是那样的运筹帷幄,是那样的气定神闲,朝堂上一丝诡计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当真不知晓么?若是不知晓,那在公子眼中父亲贪污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为何到了如今只听下狱,却未曾行刑?
若是知晓,那又是为何要冤枉父亲?
她私心里,是愿意相信大公子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的。
可父亲…
“如今这《石桥图》,便成了这位小姐所有!”
掌柜的爽朗言语将花颜的思绪猛然拉回,她只觉手上一重,随即出现冰凉坚硬的触感,掌柜不知何时将《石桥图》收起放在匣子中,连同那匣子全数塞进她的手中。
花颜低头看向手中的匣子,掌心有些隐隐发烫,眼前无限恍惚,心中被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情绪塞的发胀。
从前不管她看了多少的兵史,还是杂谈论事,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
从前教她诗的,就是爹爹特意请来的,听说是通过科举一举中第的状元,却因为殿试时言语之间触怒圣颜不得入仕,因着家中贫困才不得已出来做教先生。
也因有白先生的指引和推荐,花颜看得很大一部分籍都是科举举子必看的,这才有了今日,她才能顺利答对专为举子们准备的题目。
只是母亲为了她日后议亲,她不许她提起那些,能说在嘴上的只有《女诫》《女训》。
这似乎还是她头一次以自己的才学赢下的。
第一次赢得认可。
这《石桥图》便是对她最大的认可。
花颜再抬眼,就看见那一众举子中走出一位相貌堂堂的求生,面如冠玉,身姿清瘦,满身的卷气,竟是朝着花颜拱手作揖:
“小姐博学,实乃世所罕见,在下佩服,甘拜下风。”
若是无人说话此事也就过去了,偏偏如今从一众举子中出了位向花颜行礼作揖的,余下的举子不管是否出于自愿,不管心中是否真的佩服花颜,都只能一齐朝着花颜弯腰作揖。
如此,才不能显得他们有失气度。
如此多满腹才学的举子给她作揖行礼,花颜哪里见过这番场面,忙福身回礼,柔声回:“只是读过两本,有一些小聪明,能够勉强胜出都是运气使然,诸位举子的才学才让人衷心敬佩。祝诸位如鹏同风起,扶摇九万里,皆能得偿所愿。”
她心中有些汹涌,那些原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尽数露出。
原来,女子也是可以看那些的,也不会被人说不守本分。
原本按照规矩,前二十位胜出者都能在乾岁客栈免单住到科举放榜之后,而花颜是例外。
掌柜则是折成了二十两银子给了花颜。
花颜也不忸怩,毕竟也是她凭自己挣来的银两,加上她确实很需要银两,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进卫府,走上这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她将银两收下,便抱着怀中的匣子朝大公子走过去,是她从未有过的轻快步伐。
朱红的裙摆如烧的焰火,纵使帏帽也遮挡不住女子的曼妙身姿,身姿窈窕步伐轻快间,那衣裙上的蝶栩栩如生,仿佛脱裙而翩跹飞舞。
卫辞青凝眸看着她,竟觉得小丫鬟的身上多了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能叫她焕发陌生却又张扬的风采与魅力。
竟然他都看入了神。
他私心里想。
只要她一直如此听话乖顺,他也能永远地纵着她。
“公子。”花颜到了大公子面前,便发现他有些出神,轻声唤他。
卫辞青回神。
看见二公子与红豆不知怎么早就到了对面,相隔甚远,加上赛花灯已经结束,百姓们都去寻新的热闹,走的走散的散,乾岁客栈前只剩下了花颜等四人。
花颜才放心继续道:“不论是焕颜霜还是手镯,都是公子赠予花颜物件,如今这副《石桥图》公子喜欢,花颜也好借花献佛。”
卫辞青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瞧着她满眼真诚似水,他浅浅勾唇:“其实本相对《石桥图》并不感兴趣。”
“公子?”花颜闻言,登时有些怔愣,细想了想才发现公子确然没说,而是反问她若是他喜欢。
又想起她方才在圆台上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花颜脸色发烫,恨不得咬断舌头一头撞死才好。
“本相感兴趣的…”卫辞青瞧都不用瞧,也能多少猜到她的心思反应,刻意拉长了尾音。
花颜抬头望向他,有些不解:“公子?”
谁知晓,她刚一抬头一说话,面前的人瞬间接近,那霸道又清冷的冷竹香扑面而来,直往她鼻尖脑海中钻。
下一瞬,她的长帏帽被撩开些许,紧接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便挤了进来,唇上一冷,她便被大公子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