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立刻纵身而上,剑指那人小腿。那人觑到鬓边有一团白影飞来,心神微分,为免受伤,只得右脚斜出,踢掉瑾瑜的剑,但因此向着白衣人的剑尖也偏了许多,只刺中了他的左臂。
白衣人向后退闪,瑾瑜长剑脱手。那人趁机逃走,再也追不上了。
白衣人右手持剑撑在地上,左臂伤口颇深,血流不止。方瑾瑜好意上前查看,关心的话尚未出口,却听他冷冷地道:
“你为什么放他走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与他们无怨无仇,虽然因一时误会动起手来,倒也不必步步紧逼。”
“无怨无仇?他们险些杀了此人,还想杀了你灭口,你却轻易放脱了他们?”
瑾瑜被她抢白,急忙辩解:“地上之人还没死,论理他们没有杀人,也就罪不至死,你为了救人,已经杀了他们当中四个了,这最后一个放过了也属应当,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那女子很是无语:“如果这个人回去搬了救兵,再来劫杀,那时候他们人多势众,你要如何抵挡?你不愿意赶尽杀绝,他们可不见得会放过你。更何况他们缘何要追杀此人?难道不要问个清楚?”
她说话动了气,臂上伤口血流加快。方瑾瑜语塞,伸手欲扶她坐下,被她甩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来准备给她裹伤,却见她已经利落地从衣服上撕下了一段布头。还是杨焕手快,从自己随身的包袱里拿出金创药递给方瑾瑜。他打开盖子,准备帮她上药。
那女子紧盯着药盒,命令道: “给我。”方瑾瑜不明其意,但依言把药递到她面前,她用右手接过,仔细观察了一阵,又凑在鼻子前闻了闻。
她神情戒备,闻罢才眉头舒展,方瑾瑜便知她疑心自己的药有问题。他素来行事端方,备受赞誉,见她对自己如此不放心,不免有些气闷,但仍旧温言道:“我又不是坏人,这药可没毒。”
“行走江湖,时刻都有性命之忧,自然是处处小心为上。你我非故非友,你说你是好人,我就得信你?”
这话虽然冷漠,但理由充分,方瑾瑜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当下便解了气,准备给她包扎。
那女子却略偏转了身子: “不用,我自己来。”
她包好伤,把药膏递还给瑾瑜: “你这金创药不错,多谢。你臂上也有伤,快叫你的家人给你包扎吧。”
瑾瑜便叫了杨焕过来帮忙。那女子缓步朝另一边走去,探查地上那人的伤势。
看了一会,白衣女子返回来: “还好,他没死。”又对他道, “敌人溜走了,又知道我们受伤,恐怕会带着人去而复返,此地不宜久留。”朝着地上那人又看了几眼, “咱们得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方瑾瑜点头: “我们在城内客栈租了房子,可以暂时去那里避避。”
白衣女子张了张嘴,似乎想出言反驳,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慢慢点了点头。方瑾瑜便叫杨焕背起地上那人,快步往东走。半途中路遇一座城隍庙,白衣女子有些支持不住,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瑾瑜关心地问她: “你才失血,这样奔走可不容易,要不要停下来歇一歇。”那女子应允,三人便带着受伤之人一起进庙内躲藏。
城隍庙内尚有几只烛火,地上有几个蒲团,白衣女子捡了一个放在柱子前坐下。方瑾瑜细心,找了些茅草铺在地上,然后和杨焕一起扶着受伤之人躺下。杨焕自请去门口守着,他便学白衣女子也拿了一个蒲团坐在她旁边。
白衣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拿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服下。方瑾瑜有些好奇,问是什么。
“总之不是毒药。”那女子语气冷淡,似乎不喜欢和他多话。他尴尬笑笑,也不再多问。
那女子又取出一丸递给他。他心想自己受伤不重,到不需要吃什么补药,可是拒绝又显得怀疑于她,便接过来准备喂到嘴里。
哪知白衣女子却说: “你不过受了点小伤,未损元气,不需要吃这药。”
方瑾瑜面上一红,已反应过来他的用意,便起身去喂给地上之人。那人吃了药不久,面色便由苍白转为红润,额上渐渐渗出汗来。再看那女子时,已闭上眼睛,正在运功。
他不好去打搅,只得坐在一旁休息,脑海中想着刚才这番意料之外的遭遇。突然间低头看到自己穿的白衣,模模糊糊间和那白衣女子身上的十分相似,随即想通自己被误认为救人的白衣女子,这才惹来那伙黑衣人的攻击。
他还在猜想白衣女子为何要救人,突然后颈中一凉,一把剑自后方横在了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