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将吐蕃公主遇刺处理好了,只差审那刺客的口供便能彻底解决。”卫辞青将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上,轻轻地靠着她的头,随即淡淡又直言不讳:“只是本相孤枕难眠,需要寻一佳人做伴才好。”
话语之中满是打趣戏谑之意。
“公子再担心朝政,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花颜轻声劝说,听着两日没见的人说着这样油嘴滑舌的话,她心中竟在羞恼之余还有丝许甜意。
“本相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你便不顾自己的身子了?”卫辞青的大掌在她的软腰上揉了一把,随即像是得出结论一样:“又瘦了,没好好用膳。本相说了,此事虽然兹事体大,但牵扯不到本相身上,莫要担心。倒是你自己,如今不好好用膳,前两日宫里遇刺,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拦在那样的歹徒面前,你当真就怕?”
“怎么会不怕?”花颜低声解释,虽说这话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抿唇也只能如实相告:“其实当时腿都吓软了,但花颜想公子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不管是为了救我……还是救吐蕃公主。只要能够我能够拖足够的时间,便能等来公子。”
“听当时的婢女说,你一眼便识破了那刺客的人皮面具?”卫辞青低声问着,语气中毫无波澜,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倒是听着便有些疲惫。
花颜抿唇,轻声地解释:“一开始当真没有证据,只是他自己沉不住气,被我一句话炸出来的。”
“呵。”只听得背后的人低笑了一声,随即含着浅淡的笑意:“有长进。”
随即没人说话,厢房之中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花颜想要转身瞧瞧他,可一感受着他的体温,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吐蕃公主的话,这样宽厚可靠的怀抱,日后也会抱着旁人。
其实她从前家道中落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成亲之后的日子,总是会向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子。
从前其实母亲也教导过,为人正室要有度量,能容人,只要掌着中馈总不会坏到哪处去的,且她也知道这满京城的大户人家,没有几位公子哥不是三妻四妾的,她那时总觉得只要做到相敬如宾,她便也不会多求多少情分。
许是从前父亲只有母亲一位夫人,并无其他妾室,父母鹣鲽情深,相濡以沫几十年,她从小受着熏陶,如今一想起大公子马上就要娶正室夫人,纵使他自己不愿怕是也要娶的,她心中就好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点一点磨割着血肉一样,根本疼得不行。
“有心事。”卫辞青合上双眸,偏头靠上她的头,难得放松地索取着她身上的温度的气息,说完便问:“在想什么?”
此时花颜背对着他,实在是千古难得一个能够勉强掩饰自己心绪的机会,她是能够不告诉他实话的。
大公子傲身走上擂台,从容轻松地赢下武斗的身影就如同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问,还是不问?
可若是问,她又要如何问,又该说些什么?
问公子你当真要娶吐蕃公主么?可吐蕃公主赐婚一事涉及大景国与吐蕃关系,岂是能够轻易改变的?
况且若吐蕃公主所言当真,公子同吐蕃公主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她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她不问,都能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是么?
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不问……又当真甘心吗?
这一刻,花颜只觉得自己当真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占领了,别扭的如同城南街上买的麻花,不对……应该说是扭成一团解都解不开的麻绳。
“说。”卫辞青虽未曾睁眼,也未曾对上花颜的眼神,可偏偏就是能够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
这一句话就仿佛给正在挣扎取舍的花颜一记定心锤。
一瞬间,就如同一桶水从她头顶淋下来,让她理智尽数回归,也终于想起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嘴唇一抿再抿,终于是鼓起勇气旁敲侧击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花颜今日被吐蕃公主请去了说话,途中看了擂台,似乎瞧着公子上了吐蕃公主的擂台,所以便想要问问,苍梧苑可是不久之后要办喜事了么?”
“嗯,确实是有一桩喜事。”大公子许是当真累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像是从唇齿之间磨出来的一样。
短短一句话,像是当头棒喝猛地敲在花颜的头上,敲得她眼冒金星根本反应过来。
一瞬间她整颗心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猛地用力撕扯成好几片,犹如碎布一样扔在地上踩了两脚,那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上来的时候,花颜险些都缓不上来气。
心疼,不甘,委屈和失望,全数如同那滔天的海浪一般席卷上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不让她活,也不让她生,就是要让她煎熬折磨。
最后,花颜用尽所有的理智暂时按下了心中的情绪,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却依旧染上了些哭腔:“那花颜,便预祝公子同吐蕃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花颜所有的情绪都在疯狂地叫嚣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整个人都撕扯开来,硬生生地撑成几片。
其实,她也猜到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