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自己,只要大公子能帮她照顾好娘亲与妹妹,纵使玩物纵使对她毫无情意,都不打紧。
她只想要让娘亲与妹妹好好活着。
可偏偏,大公子不依不饶,屡次救了她又步步紧逼,像是非要将她心中那点费尽心机掩饰下去的心思大白于天下,让所有人都来嘲笑她不自量力才算满意。
花颜被卫辞青一句句诘问,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也被他逼出了所剩无几的气性,倔强地抬头直视他,罕见地反问他:“大公子不喜奴婢是二公子房中的人,那大公子呢,可愿意将奴婢收做妾室?”
一句话问出来,她便察觉到下巴上轻柔摩挲的指腹顿了顿,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眸,如同在思索她方才话中的意思,并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盯着花颜的那双凤眸都透着凉薄危险的气息。
花颜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那句话问出口时,这一年半察言观色的经验便足以让她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口不择言地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语。
在这京城,哪里有她一个奴婢质问主子的份?
更别说她竟问出了心中最深最痴心妄想的问题。
房中无人说话,只有两人并不同步的呼吸声。
花颜眼睁睁看着大公子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变得冰冷凉薄,透着绝对的漠然。
花颜如芒在背。
刚开始她还勉强能抵的住,可不出片刻便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明明周围满屋寂静,花颜却只觉得耳边聒噪吵闹,红豆、周嬷嬷、老夫人等等,这府中每一个曾瞧不起她的人,都指着她肆意嘲笑,嘲笑着她竟然会生出这样痴心妄想的念头。
每一个人都在耻笑她没有自知之明,一个丫鬟竟然还敢妄想成为当今丞相的妾室姨娘,简直是要让旁人笑掉大牙。
花颜手脚发冷,可心中仅剩的理智却驱使着她扑通一声在卫辞青脚边跪下求饶,一个劲儿地说知错:“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哦?当真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卫辞青眸中依旧充斥着花颜看不懂的晦暗情绪,只是听见她的声音便低声问。
“奴婢不该心存妄念,不该顶撞公子,不该在服侍公子之时还存着旁人,不该惹得公子不悦。奴婢知错,求公子息怒。”花颜不停地求饶,像是生怕取悦不了卫辞青,连忙道:“奴婢…奴婢如今禁足一个月,愿意留在宅子中伺候公子起居。”
“知道便好,退下吧,这些日子便在宅子中伺候着。”不知怎么,瞧着脚边不停认错求饶的小丫鬟,卫辞青反而没有刚开始那样想要逼她说出无心于卫昼然的心思。
也没了逼着她伺候的心思。
花颜如释重负,这才忙不迭出了房。
反倒是行之,看见花颜竟然从房中退出来很是惊奇,问花颜却也问不出什么。
他正心道,难不成花颜又和主子闹别扭了?
结果就听见自家主子唤他的声音,行之忙进房中候着,却不见主子再吩咐旁的了,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谁承想今日主子果然不快,批折子的动作快了不少,只是扔的动作也快了不少,行之曾捡起来偷偷瞟了一眼,结果发现自家主子在折子里把人批得狗血淋头,瞬间吓得更是大气不敢出。
这状态一度持续到后半夜,行之只见自家公子不知是怎么,像是遇见了什么实在想不明白的事情,又像是被折子气到,气得拂袖起身,负手背向他。
行之心惊肉跳地捡起地上的折子,才终于听见公子问了一句:“收妾室可有什么规矩?”
行之吓得眼睛更是瞪如水缸,好在他比朔风脑筋转的快:“回公子…除了身世要清白之外,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您如今未曾娶正室夫人便收妾室,于您和相府的名声怕是大大有损,怕是朝堂上武百官都是要弹劾的。况且…八公主对您一往情深…不论谁家姑娘进了门恐怕也是要被公主百般磋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