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把红包随手放在桌上,情不自禁抱起其中一个,被抱起来的婴儿受到惊动后立马开始皱脸哭起来,另一个也紧跟着嗷嗷叫。
病房里一下子闹哄哄的。
沈敏顿时心急地站起来。
少妇没想到孩子会突然哭,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把怀里的婴儿还给沈敏,发现沈敏脸色不好,只能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对不起啊,我太喜欢孩子了,可是因为我老公的病,我们是不能有孩子的。”
沈敏看了看轮椅上的男人,只见对方年轻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情绪。
她哄着怀里的婴儿,心里才渐渐消气,这时病床上的女人因为婴儿的哭声给吵醒了。
“谦……”
沈敏把孩子抱到她面前,听到哥哥的名字,声音里顿时也带了哭腔,“嫂嫂……你终于醒了……”
女人惺忪的眸光落到嗷嗷哭叫的婴儿身上,挣扎着要起身,沈敏连忙把孩子陆续抱到她的床边。
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重新哄好,女人才注意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两个陌生人。
少妇向她正式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方茹,他是我老公沈海平,我们是来道谢的。”
方茹说完,女人仍然有些迷糊,沈敏紧接着把捐血的事情告诉了她。
沈敏提到过世的哥哥,女人的眼眶又红了,方茹和她老公见不方便继续待下去,放下红包便匆匆告辞了。
女人没有让沈敏把红包退回去,没有办法,她这辈子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可她的丈夫需要安葬,她的孩子需要养活……
“见过照片上的女孩吗?”
提着豆浆稀饭的沈敏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两个黑衫男人拿着一张六寸照片询问着过路的人。
沈敏吓了一跳,连忙绕到旁边的侧门急匆匆跑回了病房里。
“嫂嫂,他们追来了!就在医院门口——”
女人一听,悲痛的目光顿时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昨晚的车祸已经很明显了,那个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连她都不放过,她的丈夫死了,她不知道对方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沈敏看着她艰难地起身下床,惊恐地上前阻止道:“嫂嫂,医生说你不可以下床!”话还没说完,女人病号裤档上的鲜红血迹让她愣了一下,情绪顿时激动了,“不然会死的!”
女人顾不上这么多了,试图去抱起自己的孩子,“我们必须马上走,不然大家有可能……都会没命……”尤其是她的宝贝们,绝对不可以像他们的爸爸那样!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自己的身体都在摇摇欲坠,沈敏心缩得紧紧的,连忙上去抱过来一个孩子。
刚走出病房没几步,沈敏就看到那两个黑衫男人出现在护士台,正在拿着照片找护士询问情况,她吓得赶紧扯了扯身边女人的衣袖,没想到他们这么找过来了!
女人也看到了他们,情急之下,把她拉进了旁边空荡荡的病房,关上了门。
“小敏,嫂嫂走不了了,你带着她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好吗?”
女人缓缓说着话,沈敏看着她裤裆下的血迹越来越多,心里一阵后怕,红着眼眶不敢回答。
沈敏知道嫂嫂没有撒谎,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没有办法继续逃下去了。
女人泛凉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说了一串数字,苦涩道,“等我把他们引开后,你逃出去打这个号码,不要回原来的住处,先找个地方落脚,可能会等一段时间,等我爸爸想通了,他会派人来接你们的。对不起,小敏,让你背负这么多……”
沈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串,拼命地摇头,“嫂嫂,我害怕……我怕自己照顾不好她们……怎么办……”
女人拍了拍她的背,依依不舍地亲吻着孩子们小小的脸颊,“她们是天亮时分出生的,鸡鸣紫陌曙光寒,那就一个叫紫,另一个叫寒。”
说完这句话,女人把孩子小心翼翼放在病床上,咬了咬牙,拉开病房的门就出去了。
十几分钟后,沈敏一前一后绑着两个孩子刚溜出医院,在门口就听见有人大声吆喝:“快去看啊!有个女病人跳水了,那血浮在水面上染红一大片呢!好吓人啊——”
周围的人都赶着去看热闹,往医院里头钻,只有沈敏一颗心如坠冰窖,两只脚被冻在原地,脸上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嫂嫂……
沈敏揣着方茹给的五百块钱,就在医院附近找了个不用登记的私人民宿暂时住下来,住了两晚相安无事,她才放下心来给了老板娘一块钱,用柜台上的座机打了个长途电话。
“这里是丁府,请问您找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公式化的口吻。
“我……我找……你们家的主人。”沈敏语塞了半天,她也没见过嫂嫂的家人,不知道可以找谁。
“您是……”那头也听出了她这边的端倪,开始询问起她的身份。
“我……我是沈谦的妹妹,嫂嫂她生了两个女儿……她和我哥都不在了……”
电话那头的人很吃惊,但显然对她提到的名字不陌生,情绪激动地询问完她这边的情况和地址才结束了通话。
沈敏给臭着脸的老板娘多补了一块钱,回到房间,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到了夜里,两个孩子一直哇哇哭,吵得隔壁的房客和老板娘不断来敲门。
“哎哟,真是造孽啊,你这儿哭个没完,吵得我生意都没法做了!”
“对不起!对不起……”
沈敏埋着脑袋不停地道歉,孩子一直哭,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老板娘见她也不顶嘴,一副可怜的样子,摆手骂了句脏话,就直接闯进来。
“你买的是什么呀,这是女人用的卫生巾,不是尿片,不舒服啊!红屁股的!”老板娘念叨个不停。
沈敏涨红了脸不说话,她连生理期都还没来,根本不太懂这些,东西是在楼下隔壁小卖部买的,老板说没有尿片,这个也是一样的。
最后沈敏给了老板娘五十块钱,老板娘找了两件旧的纯棉衣裳剪成尿布,又亲手示范了一遍,用橡筋箍牢给兜上才算完事。
可是没过一会儿,宝宝们又开始哭了,沈敏冲了奶粉也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