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卫云珩通身的冰冷与凶悍便尽数褪去,他愣在了原地。
他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这谢氏嫡女竟然想收服自己为她所用。
卫云珩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处,神情变得严峻异常。
其实谢嘉宁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与平常并无两样,但卫云珩却深刻明白,此刻才是真正图穷匕见之时。
之前谢嘉宁耐心回答了他诸多问题,又落落大方承认并展示了自己的私兵,一切全是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
卫云珩耳边不断回荡着她方才的话语,那分明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陈述。
他若不答应臣服于她,还有命活吗?
卫云珩讽刺一笑,眉眼中透出几分不驯。
他不想死,他还有大仇未报。他知道,自己若是个明智的人,此时就该低头。
可偏偏他骨子里的不屈和血性让他挑衅般反问——
“若我不从呢?”
卫云珩说完,周围再次陷入沉寂。
十二月末的夜晚,凛风刺骨,他站在那里,用狼一般的眸子凌厉注视着前方。
他看见那身披狐裘的女子坐在行椅上,就那般安静地打量着自己,久久不曾言语。
久到他以为,或许下一刻就会有冰冷的剑刃抵在自己的颈侧,鲜血将刹那沿着刀光飞溅向谢嘉宁雪白的狐裘上。
但是卫云珩猜错了。
谢嘉宁的眼神里始终没有任何杀意,并且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她低下眉眼,没有再看任何人,而是意味不明地把玩着手腕上一串佛珠。
卫云珩这才注意到,她左手的手腕上一直带着串朱砂色的圆珠,那血一般的色泽衬得一小截手腕更如无暇白玉。
卫云珩目光仿佛被火烫到了一般,立时缩了回去,同时他听到谢嘉宁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若不愿为我所用,就忘了今夜发生的一切,继续做这玄廷卫右指挥使即可。”
卫云珩难以置信,声音拔高:“你不杀我?”
她笑了笑:“杀你何须用我的刀?只需将你有罪的身世告知世人,足矣。”
卫云珩顿时哑口无言。
是了,这女子若想要自己的命,甚至无需亲自动手。
可卫云珩还是想不通,她为何能如此淡然,索性豁出去问道:“你放虎归山,就不怕我日后告发你暗藏私兵一事?”
谢嘉宁再次笑了起来。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发自内心地轻声笑了一会,许久才停下。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几许揶揄:“放虎归山?”
她敛了敛眼中笑意,认真地问:“就算我放你回去,你又有何证据揭露今日所见到的一切?”话音一转,竟再度打趣,“难不成你要对皇上说,谢家那病秧子嫡女,竟领兵胁迫于你?”
卫云珩仍不服气,似乎还想争辩些什么:“那你就不怕皇上怀疑谢家……”
听到此处,谢嘉宁眸色一沉,陡然收起身上的平和,耐性尽退。
她不再好言相商,气势全然转为冷肃,当即打断。
“卫云珩,我虽留你一命,但你莫要以为我是何善人,于此不知收敛。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蒙在鼓里,不知你此番前来边关的真实意图?”
卫云珩听闻此言,通身一怔,只听她接着冷声道。
“先前我接到消息时便疑惑,玄廷卫千里迢迢前来护送我这谢氏之女,究竟所为何故,岂会真是因为我出身正一品世家?亲眼见到你时,我方才得知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