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这样。”我把今天的所见所闻说完之后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沙发里,恨不得睡个地老天荒。
果然,子曾经曰过,人一旦体会过不上班就再也不想上班了。长时间休息之后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能量,就在这上班的短短一天里被榨干得一点都不剩了,我甚至开始深刻反思,“当个死人不好吗?干嘛非得活受罪呢?”
“活受罪,活受罪,活着就得受罪。”应如是蹲在沙发边戳戳我的脑袋,“建国姐,你真的都说完了?你那个美女领导呢?今天没去上班吗?”
我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然后将从单位拿回来的大黑件夹覆盖在脸上遮挡来自天花板的灯光,我的声音从件夹底部瓮声瓮气地传出来,“人家是领导,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大生意,怎么可能像我们这种底层员工一样按时按点地坐班啊……”
眼前的遮挡被掀开,灯光照在眼皮上,透出血管的红色。我睁开眼睛看到藤学一站在沙发另一端正在翻看件夹内页,“这就是你们的大领导谈来的生意?”
“是啊是啊,”我叹了口气坐起来,“真羡慕你们俩不用上班。”
藤学一没接话,他手下动作不停,件夹内厚厚的一沓资料已经被他翻得七七八八,他的指尖从玉石的构造,碳化比例,到磁场星座,最后停留在联系人那一页,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那一排又一排的名字,皱眉到,“不对。”
“怎么可能不对啊,这可都是我今天整理了一整天的血汗呐!”除了白眼我实在没什么好给他的了。
但这会儿,应如是却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他可能是蹲麻了。然后走到藤学一身侧看着上面的联系人名单说,“确实不对。”
“不对你们俩个头!”我说。
“我是说,原本我们已经几乎锁定了你的那个美女领导,我的梦中情人——Cherr但是突然出现的这个什么高人一指点,然后经那个杨编推动,就有了众多的应酬,等于是强行把Cherr一个人翻嫌疑扩散了,因为任谁也不可能做到挨家挨户地去查玉石店家,更何况进货渠道,家属亲眷,太多太多了,按照这种辐射式地找下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应如是话唠的能力再次显现,“所以我想,应该是那个‘神秘人’已经猜到我们在查他,所以他干脆就故意摆上这一局,干扰我们!”
说完这些话应如是抬头看藤学一,二人对视,藤学一朝他投出了赞许的目光,“说得好。”
“SO?”我探出头看向他们,“所以你们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死盯Cherr”二人异口同声。
“哈?”我差点翻白眼翻过去,“大哥!我拜托你们俩行行好吧!没上过班还没坐过牢吗?你们以为我能想盯谁就盯谁啊?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还在这儿混什么啊!”
“没说你。”藤学一转过脸来看向应如是,“……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吁~”应如是吹了个长长的口哨,“不止哦~我还特意换了发型~怎么样,够不够帅?”
“我靠——”我忍不住默默地朝他伸出了大拇指,“很不错,够骚包!”
“什么叫骚包啊!”应如是撇嘴“切”了一声,为了避免打击他的行动积极性,我伸出两个大拇指朝他比划到,“很不错,很精神!”
摩托车后座安音响,一头蓝毛抹发蜡。
皮衣皮裤豆豆鞋,身后背包加头盔。
就这样,应如是从一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硬生生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尾!随!痴!汉!
每天我上班出门前他已经走了,而等我下班回来时候他还没回来,整个房间里因为没有了他异常安静,我始终怀疑压根没有什么“神秘人”布局,仅仅是因为他每天在家里玩游戏砸键盘太吵了,所以藤学一故意找个理由把他赶出去,换我们一个安静二人世界。
嗯?等等?二人世界?这个词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在应如是连续失踪十五天之后,我终于在某天下班路上见到了他。
夕阳把嘉华出版社的大楼照成了金黄色,玻璃体的大楼流光溢彩。大楼前方的半圆广场上,戴着墨镜顶着鸡窝头的少年斜斜地靠在半人高的纯黑色摩托车上,朝我挥手微笑。
而摩托车后座的硕大音响上走马灯色彩斑斓,正在放肆地引吭高歌,“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好丢人,好丢人,我的妈呀好丢人!
我将手里的包包高高举起挡住脸正打算从一旁的便利店开溜,冷不防撞到一个人的后背,待看清楚那个人是谁的时候,我感觉整个身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AAA——Alie?!”
Alie压根没搭理我,他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做。只见他的身体像水蛇一样扭了个麻花弯,纤纤玉指扶了扶那2K纯塑料红框眼镜,小屁股一翘踢着正步就往应如是那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