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手姬还在思量,显然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让我再想想。”
“总之,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建议,接下来如何任用是您的事,”银发男人合上,弯起好看的眼睛,指着墙壁上的钟表,“我该出发了,到任务的时间了,那个孩子还要拜托您了。”
纲手姬想起鸣人就觉得很烦,又忍不住笑开,“知道了,你快去吧。”
***
乌鸦在窗外啼叫,喑哑又刺耳。
被拉长的斜阳曛暖,驱散了鼻尖断断续续萦绕着的土腥气。
阿七彻底从湿冷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眼前似血的残阳穿透玻璃,铺在了蝇头小字的件上,让她下意识地回想起泉奈的那枚万花筒写轮眼。
他的唇还在一张一合——
“大哥要去联姻。”
这一刻,颤抖心乱的情愫在梦中延续到了现实。
尤其是想到“联姻”的时候,情绪达到了巅峰,阿七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抖。她有些慌张地想要去拿笔,却不小心碰翻了手侧的茶杯,凉水瞬间淹湿桌面,并以极快的速度吞没了她刚写完的报告,氤氲成了一片墨黑。
像是被突兀地按下了停滞键,时间与风声都静止了。
水渍漫延开来,沿着桌面缓缓滑落在地,积聚成了一小团阴暗。
——仿佛又回到了她杀死直人的那个傍晚。临死前,青年对她缓缓笑开,那么,假若下一场梦中,宇智波七发现了最爱的哥哥要杀死自己,会不会体会到同样的心境。
她内心深处顿时升起一丝抗拒。
……那个阿七一定会哭的吧,她的心比她要柔软太多了。
用彻底损坏的报告擦去了桌面上的水渍,阿七将它丢进了垃圾桶里,像是要连同着这个糟糕无比的梦境一起丢掉。
她叹了口气,重新从抽屉中抽出一张白纸,把脑子里所有的杂乱都排空。
就这样一直伏案工作到了深夜。
“早,还没吃饭吧,”弥助披着夜色从窗外一跃而入,跳上了桌面,在她的件上踩出几朵漂亮的小梅花,强行打断:“不过你等等再吃吧,阿七,宇智波佐助叛逃了——是大蛇丸的人带走了他,被族里的流浪猫撞见了。”
弥助有个常规任务,就是将宇智波佐助的日常整理汇报给鼬。
每月月底,盘桓的乌鸦会用钱袋换取情报。
弥助将到手的报酬换成小鱼干,组织族地里的流浪猫一同监视宇智波佐助,形成了轮班制,再之后,弥助就十分惊喜地发现,传递给宇智波鼬的报告越详尽,到手的报酬也越多。
真是个慷慨的哥哥。
弥助的父亲一直挺喜欢他的,说鼬曾经是个很温柔很有耐心的孩子。
而这一切,宇智波佐助都不知情。他被严严实实地蒙在鼓里,既不知道自己在被流浪猫监视着一举一动,也不知道自己在它们眼里是一条行走的鱼干,他甚至从未生疑过周围会有猫出现,一直以为自己是吸猫体质。
不过,宇智波家的人都是吸猫体质。
到底是宇智波一族的人,黑发少年并不排斥流浪猫。看似脾气冷淡,时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孩子,也偶尔会在训练的闲暇之余喂一喂这几只猫。他有一颗柔软的心。
还记得其中几只猫的名字。
“芝麻。”
他曾把一小块饭团掰开给了一只三花猫,年老体衰的猫咪昂起头蹭蹭他的掌心。饲养它的老人死在那一场屠杀中,只留下了同样风烛残年的它。
“阿雪。”
这是一只尚且壮年的黑色公猫。木叶55年初的大雪天,他出生在一处破败的墙垣下,被冻死的母猫用身体温暖着它。七岁的佐助心有不忍,时常带着妈妈做好的猫饭,趁它吃饭之际,他伸出手抚摸着小奶猫细软的毛发。
它们一直活到了现在,日复一日地蹲守在逐渐破败的族地里。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迅速翻完今天的值班表,阿七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到身上,“夕颜今天夜里值班,你只把这件事通知给她,让她和我在火影大楼集合……不,让她先去找纲手姬。”
弥助回味着今晚的月下独白,举起毛茸茸的爪子:“他的另一个弟子还在石凳上躺着睡觉呢。”
“樱?让她睡着吧,夏天不会感冒的。”
“那要通知旗木卡卡西吗?他今日下午应该去了铁之国。”
阿七的动作一顿,皱起眉:“不必了,最好别让他知道。”
——她现在是去抢人家爱徒的,明目张胆当着老师的面可不太方便。
不过,话说回来,木叶的警戒人员水平着实太低了点。
大蛇丸的人可以随意出入,不费力气携走宇智波家的人,很可笑。而木叶名门宇智波继灭门之后,又出了两个叛忍,如此不重视写轮眼的力量,显得木叶更可笑了。
明天这事要是传出去,稚姬怕是要被别的大名笑得抬不起头。
当然,这也是一个给她和纲手姬洗牌换人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