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我与金欢异口同声问到。
红衣仙女微微皱了皱眉继续到,“不过这孩子前段时间总像有心事,老小区嘛,隔音不太好,一到半夜我还总听到他闷闷的哭声,我以为他病了或者是想家,还特意上去看过,敲门说给他送点小菜,顺便问问怎么样,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半夜哭声?”绿衣仙女有些嫌弃地“呸呸呸”,“这听得我心里发毛!大姐,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红衣仙女笑了笑,补充道,“不过最近一两个月没听见过了,应该是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金欢一听线索断了,差点蹦起来。
“我们怎么知道啊,要不,你自己上去看看?”橙衣仙女朝着小花园对面的那栋楼扬了扬下巴,我与金欢对视一眼,而那几位大妈似乎还是不放心我们是不是良民,于是跟在后面,我们一行人齐齐往单元门里走去。
一路上到四楼,红衣仙女带路到一户房门前,木头门紧闭,上面也没贴什么奇怪的标语和图案,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家。
我和金欢开始敲门,半天都没有回应,我心底凉了半截,“该不会,真的已经搬走了吧?”
这个时候要是应如是在就好了,他总能弄出些什么虽然不太高级但十分实用的小玩意儿来帮忙探听消息,我这么想着,金欢却已经没了耐性,敲门声越来越大,把旁边的住户都惊动了,纷纷开门看这七个大妈一个小孩两个年轻人凿门的壮丽景象。
韩铭家对门住的是个六七十岁的大爷,一看我们这个架势,凑热闹地搓着手走上前来闻到,“咋?你们这是要打群架啊?”
“不是不是,是认亲,认亲。”我赶紧使劲拽着金欢的袖子让他不要再敲了,金欢这孩子却是死犟,他一边敲一边说,“我刚才发消息让我爸联系了这个小区的物业,这户的水电都是正常消耗的,他肯定还在里面没走!”
“……这他妈也可以?”我吞吞口水想想刚才脑海里的应如是,默默感叹道,“果然他的发明在这个人脉为主科技为辅的新新社会里显得不够高级啊……”
这一层楼有三户人家,中间那户可能实在忍不了我们这么一直敲下去了,开门出来了一对中年夫妻,张口就开始问候十八代祖宗,“哦呦!大清早就开始顶棺材板啦!你们催债催错地方啦!那个死人头,欧呦,穷得要上街讨饭了啦!”
“七仙女”一听这骂的如此难听,齐齐一声,“真没素质!”拉开火线,一时间,津门大妈与沪上阿姨的对骂,宛如天雷勾动地火,针尖对上麦芒,大蒜遇见咖啡,煎饼果子就着小笼包。
作为狂风暴雨的中心点,我和金欢仿佛正在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好一顿劈头盖脸之后,我艰难地一把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弱弱地伸出手小声问到,“那什么,我能采访一下吗,咱们这个重点,是不是应该在韩铭身上啊?”
“呸!你还好意思开口啊!要不是你们俩非得找那小子,我们至于闹起来吗?”不知道是哪位仙女开口,眼见着又是一场狂风暴雨。我一把扯过金欢挡在身前,金欢那一头黄毛位于中心点简直就是唾沫星子的活靶子,大妈们弹无虚发,此时他的秀发宛如抹了一层亮晶晶的发蜡。
我苦笑一声,“小金总,今时不同往日,属下无能,暂请您委屈一下。”
金欢哀嚎一声,“你,你们!我要告诉我爸爸!”
你爸爸?!什么!我靠你也太没骨气了吧?动不动就告你爸爸!你爸爸要是一发怒,那我的饭碗岂不是不保?!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一把将金欢挡在身后,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河东狮吼换来片刻安静,对门看戏的大爷忍不住拍手叫好,“我就说你们是来打群架的吧!”
“大爷您就少说两句吧……”我无奈扶额。
此时,那对中年小夫妻开口到,“啥子?打群架?欧呦那个小韩果然是欠了不少的外债吼!”
“外债?”金欢拨拉开人群挤到小夫妻面前,“你们也知道韩铭的事儿吗?”
“晓得晓得!你等哈,悄悄地跟侬讲,”中年男人点头到,“阿拉家的小囡要学网课哒,侬们吵来吵去吵来吵去,娃娃不好上课的啦!”
如果说,刚才的河东狮吼威力只能削弱一半的嘈杂声,那么中年男人这句“悄悄地跟侬讲”则是威力十足,霎时间一个楼里鸦雀无声,大妈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等待着之后她们集体活动时候的最新谈资。
中年男子将自己家房门虚掩上,小声说,“欧呦,不好说,不好说,这户小哥好像吃了官司的。原本呢,各家各户关着门谁都不理谁的哦,突然有一天,他敲我家门,和我太太说想给我家囡囡当家教,欧呦,哪有这样的事啦!”
他老婆在旁边给他胸口锤了一拳,笑骂道,“你个死人头,阿拉乱开腔!”
“本来就是哇!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男人拍打拍打胸口,正要说,却被他老婆截过话头到,“这个小韩是找我商量事情,他被那个美术馆辞退,暂时没有工作了,想问问我家囡囡要不要学画画,他可以便宜点收费的啦。”
“被辞退?为什么好好的工作会被辞退啊?”黄衣大妈指着我和金欢问到,“这俩年轻人还等着让他给帮忙安排工作呢!”
“我哪里晓得啊!”女人捂着嘴巴小声到,“后面我又左右打听过,总归是不太光彩的事情啦!说得好听叫辞退,其实不就是开除……”
“我没有。”
声音并不清亮,但掷地有声,三个字一出,楼道里的人全部屏息回头往那扇木门望去。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