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要把他们推入万劫不复。
第三天,茶余饭后的村民们开始不留余力地发散着自己的作用。这一次,他们又一次占据了理论的最高点,地位高高在上,不再记得凌人对他们的好。
就像他们不会记得白牙的好。
——辱骂、唾弃、指责、白眼。
甚至有人将此事写成卷,通过「努力」呈递到了稚姬那边。
原本高层之间互相约好的,如果转寝小春自愿下台,就不再追究这件事,一夕之间也成了梦幻般的泡影。本来就不敢去上班的凌人,此时害怕得更不敢出门了。
他有些崩溃,开始怨怼,开始后悔。
更不清楚为什么舆论发酵得这么严重。
在一个平淡的傍晚,松茶将凌人留在暗部的东西送了过来。
为了不惊动到左右的邻人,她选择了从屋顶跳到窗台。
夕阳如鲜血般铺满了整面窗台。从磨砂质感的玻璃往里面望进去,只能从窗帘的罅隙中看见一团邋遢,似乎是各色各样的衣物扔满了角落,床铺上铺着冬日的厚被子,有着微弱起伏的曲线。
松茶敲了敲玻璃,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耐心地等了片刻后,她决定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听见了小猫的叫声。
大概是不忍心,缩在床上的人终于掀开被子,浑浑噩噩地坐了起来。
他不得不面对窗外的松茶。
不敢看她,余光却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夕阳将所有的东西都渲染得温柔无比。窗外的少女好似从未听说过他的事,她毫不芥蒂地朝他挥了挥手,又露出了一个可爱到恰到好处的笑容:“凌人君,我来给你送东西了,顺便帮你在副队长那边请了假,这两天就安心在家休息吧。”
凌人没开窗户。
他蹲下身喂着猫,注意力却全在窗外的少女身上。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松茶继续轻敲窗,“凌人君,你还好吗,我可以进来看看你吗?”
迟疑了很久,凌人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
暮色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笼罩住少女纤瘦的身躯,将她的轮廓打磨得柔软干净,熹微的余晖透过厚重的窗帘,一点点挣扎着透入幽深黑暗的房间。
她动了动唇,无声无息:「我们约好的,要来一起看猫。」
这一句话,让凌人心神大振。
他如逆旅之人,遇到最后一片绿洲。
温热的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铺满干燥的面孔,最后生生淹没了凌人,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打开了窗户,带着哭腔狼狈无比地开口:“猫是我……我捡的,那时候它还是只小猫。”
松茶抬手替他擦去眼泪,柔声道:“所以你才要振作起来啊。”
“嗯,我……我会的。”
“我再不来的话,小猫都要被凌人君饿死了。”松茶抬抬下巴。
小猫正在凌人的背后狼吞虎咽。
少年带着羞愧笑起来,他转过身,弯下腰抱起小猫柔软的身体。
幼猫听话乖巧地依偎着自己的主人,体温源源不断地从背后传到他的胸前,它奶声奶气的叫声盖住了刀刃出鞘的摩擦声,可它的体温却永远无法覆盖刀刃穿过心脏处的冰凉。
暗部总队长教过的——用刀穿透敌人最柔软的心脏。
鲜血汩汩,喷涌而出,瞬间淋漓了少年满身,被训练过的幼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依然乖巧待在他的怀中,用舌头舔舐去滴坠在他手掌上的液体。
“为……什么?”剧烈的痛苦让他无法转身,声音却在颤抖。
松茶站在他的背后,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刀,感受着利刃切割过骨肉的顿挫感,内心并没有体会到报仇雪恨的快乐,只感受到了无尽的解脱与孤独,“……大概是没有原因吧。”
日积月累的仇恨,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它的宿命。
少年睁着眼,已经断气了。
他抱着猫,倒在地板上,缄默沉寂的暮光忽然变得死气沉沉,它透过窗棂,不受任何限制地一直往西挪动着,最后与流淌的鲜血交织在一起,缓缓没过她的脚踝,变得斑驳陆离。
明日的天光被埋葬在最后一缕夕阳之中。
松茶用布擦干刀上的血迹,对着门外值守的暗部做了个手势。
对方很快便给她回了一个手势。
***
翌日。
稻桓凌人自杀的消息传遍了木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