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奕一直听方林说对江家很感兴趣,想来她也是无聊,就也没有太在意,她说去老宅外看了一两次,却一直没有机会进去,说江家老宅似乎大的离谱。
每次她提起江家老宅的时候,陈志奕也觉得有些东西很奇怪,但总也想不起来,于是就都搁置了,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经常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直到大灾难第二年快过年的时候,方林说江与墨一周没有到图馆来,她觉得奇怪,就问起了江广运。
原来是老爷子病了,据说是出门在外的儿子女儿因为大灾难,都无法回家来过年,那是她唯一一次上门,去探望了江与墨。
再后来灾难越来越频繁,方林的父母一直住在东部的城市,那边最快被摧毁,很快就失去了联络,她虽然每天还是做着平日里常做的事情,但开始有点精神恍惚。
陈志奕觉得是因为岳父岳母的事情让她受到了打击,他也试着找朋友寻找,但最后的结果并不乐观,为了让方林好起来,看了西医中医,土办法也用了一堆,依然没有用处。
眼见着她消瘦下去,一年比一年严重,甚至有了抑郁症倾向。
陈志奕觉得必须要离开吉城了,去大点的城市虽然灾难严重,但队里最起码能找到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或许还有办法。
又有一天,陈志奕记得大概是大灾难五年,就是z5年,江与墨敲响了他家的门。
看着站在门口的江家族长和一个中年男子,陈志奕愣住了,缓了一会才赶紧把他让进了门。
但江与墨没有说别的,开口就问了一句“方林怎么样了?”
他带着那种族长的气势,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服从的能力。
“方林,刚睡下了,还是不太好,总是说头疼,她说眼前有幻影,这边的大夫说可能是抑郁症还有焦虑症。”陈志奕回答道。
江与墨皱了皱眉头,“她这个样子多久了?我听广运说,有几周时间没见到她去图馆了。”
“这么严重的情况大概半年多,时好时坏。”陈志奕叹了口气。
“之前见她也是精神不好,我猜想她大概是病了。”江与墨扶着手杖,稳稳的站着。
“贸然上门打扰到你们了,她生病的原因是什么?”
陈志奕便把岳父岳母可能遇难的事情说了,他猜想是这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思虑过重。
江与墨点点头,又说,“我能和她单独聊聊么。”
“哦,可以。”陈志奕有点奇怪,江家族长还能治疗心理疾病么?
但他没有说出来,走进卧室去叫醒了方林。
那天江与墨和方林具体聊了什么,他也不太清楚,陈志奕想起李明春说的江家带着些神秘色彩,当时也抱着一丝希望。
可没想到江与墨走后,方林真的好了起来,开始不再说看到幻影的事,能睡得着了,而睡眠好了以后,身体也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陈志奕是个无神论者,但这一次却相信了江家的神秘。
慢慢恢复的方林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陈志奕也安心的在吉城待了下去。
外面的城市损坏严重,探险队虽然组织架构还在,但也是分崩离析,从东部城市往内地撤,后来建立了东部聚居地,虽然稳定下来,但陈志奕还是决定再等等。
一切又都变得和之前差不多,不过幼儿园也停了,陈宇也跟着方林去图馆看,那段时间虽然困难一些,但总归是生活的还算可以,吉城对外部依赖少,吃喝倒是不太用发愁。
正当陈志奕觉得一切还算可以的时候,z6年的年初,刚刚过完年,方林又病了。
这次来势汹汹,她很快就被折磨的不像样子,每日惶惶度日,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她惊厥,吉城的医生束手无措,陈志奕决定这次不能再拖了,必须要离开吉城。
外面的危险也同样越来越严重,不停歇的地震使得高速公路全部瘫痪,几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还好队里没有放弃接他们出去,只是需要时间来安排,需要等个合适的机会。
陈志奕焦头烂额,除了忙着救灾还要担心时刻犯病的方林,他简直身心疲惫,原本脾气很好的他,也总是觉得自己变得不耐烦,对陈宇也经常发火。
后面城里起了流言,准确的说是陈志奕周边的人传起了一些不堪的艳事。
流言传到了陈志奕耳朵里,先是传方林和江与墨有染,再后来说是和江广运有关系,总之就是因为她的不检点,导致受到了江家的祖宗的诅咒,才得了这种怪病。
陈志奕每每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也觉得非常悔恨,当时竟然信了这些鬼话,对方林的态度也变得冷淡。
陈宇那时候已经十岁了。
他听到爸爸说起妈妈去世前再次生病的事,他也回忆起那段时间。
一开始他还出门找大院里的其他小朋友玩,但他们朝他翻白眼,吐口水,说他妈妈是破鞋,为此和好多人打过架,慢慢也不愿意再出门了。
但那时候的爸爸整日浑浑噩噩,根本看不到他回家时身上带着伤。
也就是那段时间,和爸爸开始有了隔阂。
开始不想回家,既不想看着受折磨的妈妈心疼,又不想面对冷漠的爸爸。
陈宇那时候已经懂那些小孩说那些话的意思,他根本不信,因为妈妈去图馆的时候明明经常带着他,但他每次解释都会以打一仗结束,大人们来拉架,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带着可怜。
那段时间的陈宇其实过得很不好,导致他回到东部聚居地后,很久都不会笑。
他记得再后来,家里来了警察,因为妈妈有时候疯起来会在家摔打东西,哭闹,邻居报了警,但这种事情警察也毫无办法,只能上门和爸爸谈谈。
陈宇这种时候就躲起来,连带着也讨厌起警察来。
直到后来有一天,警察来通知他们可以离开了,有一架给吉城送药品的直升机,两天后返回东部,探险队派了人来接他们,陈志奕才觉得终于要解脱了。
陈志奕带着陈宇收拾了很久的东西,毕竟在吉城住了这么多年。
疲惫的忙到晚上,直到准备要睡了,才发现方林不在她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