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查房时，医生告诉肖凡，按照指标来说，殷正茂该醒了。
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殷正茂依然昏睡。
肖凡看着丈夫，想起往日的幸福点滴，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哎——这年头，怪事真多！”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出。
肖凡转过身，她的身后，一位拿着拖把的清洁工正在俯身拖地。
肖凡搬起凳子，踮脚跳到刚拖过的地方。
这个举动赢得了清洁工的好感，清洁工拖过地，扶着拖把问：“您丈夫是不是也在野生动物园被咬了？”
肖凡点点头，惊讶地看着清洁工。
“前几年，就在这个房间，”清洁工用手指了指隔壁病床，“喏，就是那张床，也是被动物咬成重伤，胳膊腿都没了。”
“那人最后怎么样了？”肖凡问。
“出院了啊。”清洁工说完又补充道，“因祸得福吧，听说出了院就进了杂技团，挣了不少钱嘞！”
肖凡看着丈夫，喃喃自语：“哎，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清洁工凑过来，小声说：“说不定是啥脏东西挡着了，你可以去算算卦，求个破法。”
人总是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将希望寄托给未知的宇宙。
清洁工走后，肖凡将儿子叫回医院，自己开车去了市郊的云镜山。
殷爽坐在病床旁，呆呆地看着输液瓶里的液体坠入静脉滴壶。
一滴，两滴……
经过这两天的事儿，殷爽总算体会到什么叫成长。之前，他总觉得父亲唯唯诺诺，渺小到不值一提，现在呢，父亲躺在病床上，他突然感觉天塌了。他找父亲之前的朋友，想求他们帮自己查清事实真相，可是，他们都躲开了，谁也不想谈论此事。
殷爽真想把父亲的事儿给女朋友讲讲，让她央求一下爸爸，只要他插手了，这事儿说不定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要欠这么大的人情，念头便打消了。
不过，经过一番磨难，殷爽也悟出一条道理，那就是官场上的事儿还得在官场解决，就像孙悟空一样，他准备飞入天宫，去探探究竟。
柯丽雯来了。
起初，殷爽只是告诉她家里有点事儿，但是，敏感的柯丽雯还是觉察到了异样，在她追问下，殷爽这才告诉她父亲受伤的消息。
“叔叔怎么了？”柯丽雯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一个人没了四肢，如棍子般躺在床上。她有些害怕，紧紧靠在殷爽身上，身体不停颤抖。
“去野生动物园，车门没有关好，被老虎拽出来了。”殷爽说。
这个说辞是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的，如果有人问，必须这样回答，要不然容易形成舆情，那样的话，区里就不报销医药费了。
殷爽接过柯丽雯手中的手提袋，袋子里放着两瓶茅台和两条香烟。
“阿珂，哪有人看病人拿烟酒的。”殷爽说。
“我也不知道拿点啥，老是听人说这东西贵，我就随便拎了一提。”柯丽雯说，“要是不好，我还是给叔叔拿点钱吧。”
殷爽被柯丽雯的囧相逗笑了，他将柯丽雯揽入怀中，柯丽雯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叔叔离不开人了，你还要出去吗？”柯丽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