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想家了吗?最近老是被拘在宫里,明月肯定是想回家见父母了。”
“不是!”向来柔静的皇后大声喊了一句。
赵明月眼角再一次隐隐发红,她解释着:“不是回家,不是……”
“我想回去了,回去……”
“回去。”
燕殊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她的话语,此时的面无表情是戴覃熟悉的,皇帝在上朝时发怒前的征兆,他提心吊胆地低头,大气也不敢喘。
但这面无表情只出现了一瞬,很快,燕殊脸上出现温软甜腻的笑容,一如往常他面对皇后娘娘一样。
皇帝怕皇后受冻似的将她揽入自己怀里,他怜惜地以指节抚上明月苍白的面颊,抚过明月微红的眼角,最后停留在她不断颤动的长睫。
“这朕倒是不明白了,明月,你要回哪里去啊?”燕殊一下一下摩挲明月发抖的肩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刚出巢的幼兽,“没事的,看着我,告诉我你要回哪里去……”
明月轻轻地喘着气,她觉得这样被胁迫着看人的姿势似曾相识,她微微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听到没有,皇后要回赵府见父母,你们速去准备。”燕殊冷肃着一张脸,朝周围的人命令道。
戴覃伏在地上已久,他得令之后马上起来躬身道:“奴才们这就去准备。”
这样迟的时候,宫人们却不敢提出一点非议,他们纷纷起身要去准备。
赵明月望了一眼四周,她直觉自己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燕殊感到自己衣袖处传来一阵拉扯感,他低头去看明月。
“算了,不用了,没事的。”赵明月这么说着,既像是对周围的人说,又像是在自我安慰,宫人们愣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
明月缓缓垂下头去,她觉得自己耽误了大家,她的眉眼是那样哀婉但心底一个声音却让她赶紧逃出去。
帝王嘴角扯着的弧度有些诡谲,他脸上的神情是宠溺中的无奈,他抱起明月往坤宁宫踱步:“好,没事了。我们明日召赵磊进宫就行了,现在先睡觉,乖啊……”
明月缩在他怀里看着自己剪得很圆的指甲,上面已没有什么棱角了。在自己夫君柔和的声音之中,明月被慢慢哄睡了。
她在他怀里,依旧乖巧美丽。
自从这一事情发生之后,坤宁宫里多加了一些像春桃这样的侍女,性子活泼细致,平日里还能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终于走到了坤宁宫前,皇后娘娘早已起了,她懒懒地坐在窗边,窗外的日光照着她,使得她侧脸轮廓温柔许多。
今日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明月望着窗外树影被映在墙上的影影绰绰,感觉自己恍惚之间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皇后娘娘,该洗漱了。”春桃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明月回头看着春桃露出一个算是打招呼的笑容,她咬字很缓:“知道了。”
明月洗漱完毕后又要吃药,她端着药快速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她感到自己的手有些无力。
她看着自己的手,疑惑的情绪在眼眸之中沉沉浮浮。
我之前没这么弱吧?
明月很快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她将碗还给春桃,燕殊御驾亲征时由宣成王燕成监国,而明月这个皇后,每日只要在宫里玩乐即可。
她不需要见任何人,明月是后宫唯一一条咸鱼,也是最大的一条咸鱼。
用过早膳之后,春桃带着一群侍女太监陪她在御花园里闲逛,春桃便给她说着大梁与西罗的战事。
明月一边适时地露出担忧的神色,表示自己很担心自己远在边疆的夫君,一边心里多了些烦恼。
两年了,燕殊从不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御驾亲征,现在的战事也是,他肯定是有胜算才出兵的,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春桃却被她精湛的演技唬住了,小宫女继续事无巨细地为她讲着目前的战事,话语之间连连安慰她不要担心。
……
当日夜晚,快到打更之时了。春桃收到了小道消息说是战事大捷,大军不日便将回京。
春桃跑得飞快,她要第一时间告诉担心皇上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咱们……”春桃在离坤宁宫几步远的地方叫着,她几乎忘了礼数。
殿门被开了一条缝,却不是皇后娘娘。
帝王只穿着里衣,他披散着长发,领口松松垮垮的,唇角红润,绝不是他自己咬破皮的。
“嘘。”燕殊淡淡比了个手势,示意她退下。
春桃脸一白,迅速行礼之后匆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