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缓缓露出微笑,他从宫人手里接过披风给她披上,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女子白皙的脖颈动脉处。
手指带来的凉意让明月猛得推开燕殊,她惊叫了一声:“燕殊!”
她的语气之中除了害怕怒意还有一丝不解,小宁子只不过是个太监,燕殊怎么会如此震怒?
燕殊不顾她的挣扎抱起她,明月越躲他抱得越紧,在宫人们看来明月拽着燕殊衣袖的手都像是风雪之中紧紧依偎成鸟的幼鸟。
宫室内,宫人们全都退下了。
明月的一袭白衣在深色的床榻之上更像是一抹高山的霜雪,她在床榻上一边后退着一边惊惧地望着燕殊,心里生出些胆寒。
燕殊的盛怒更具冷意,他慢条斯理地找到了许久没拷上她的镣铐,将她拽了过来,一把铐在了她的脚踝处。
他神色莫测地凝视着明月,面容升腾起决绝高倨的笑容,他以面对情人般甜蜜絮语的语气道:“怎么姐姐一见到我,就笑不出来了呢?
既然笑不出来,那姐姐不如恨我,总还能记住我。”
燕殊呢喃的话语传来,耳畔感觉到的痒意一直顺着脖颈传遍肌肤。
镣铐碰撞的声音暧昧地传出,明月被按着后背无法后退,她艰难地仰着脖子,手是完全没力气去推燕殊。
燕殊缠着她的舌头吻她,眼眸中却未有沉溺的神色,而是一直死死地盯着明月。
……
高大的石门被缓缓打开,这里还有一条很长的道,日理万机的新帝耐心地举着烛台,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去。
走了许久才看到一个巨大的房间,一个又聋又哑的婢女朝她比了几个手势,他点点头才踏进房间。
房间的功能很单一,只是为了关一个人的。
里面铺了几层层来自西域的名贵织毯,房间里一件尖锐的器具都没有。
大梁的皇后在房间中央侧卧着,她正闭眼休息,两弯黛眉却死死地拧着。
女子披着一牡丹样式浣花锦衫,久久未见日光的脸白得惊人,发丝乌黑浓密,看得出是每日精心打理过的。
锦衫下脚踝挂着细链,上面青色的筋络与细细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感觉到了光线之后缓慢地睁开眼,明月如有所料地瞥了眼燕殊,然后便半闭着眼扭头不理他。
自从那日燕殊回来,她便被关到了新的地方,前几次不是没吵过,燕殊丝毫没有放她的意思,她何必多费口舌。
一阵链子碰撞的声音响起,赵明月突然感觉到自己脚上少了什么东西,轻了许多。
明月先是感到惊喜,之后又陷入深深的茫然,她睁眼与正看着她的小疯子对视:“你又要做什么?”
皇后的声音像是碎开的瓷器,在这暗室之中清脆得明显。
燕殊轻搂住了她,他接了宫人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给她梳着长发:“明月,我明白了,我们之间的隔阂不都是你认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造成的吗?”
其实也不全是。明月欲要张嘴,却迟迟说不出话来,于是她问着:“那有什么解决办法?”
平日里赵明月绝不会与燕殊讲第二句话,燕殊听了眉眼欣然弯起,恍惚之间让她看到当初的那位少年。
燕殊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瞳,他捧着明月的脸颊露出一个非常欣喜的笑容,好像他解决了多年之惑:“只要明月忘了这些不就好了?”
说着,身后的宫人端来了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赵明月瞪大眼睛,像是看怪物般看着燕殊。
“姐姐不是想出去吗?”燕殊做着赵明月的心理建设,他一边端来那碗汤药一边以诱哄的语气说着,“喝了这药之后姐姐想去哪便去哪,我再也不会拦着姐姐了。”
“燕……燕殊,你冷静一点,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放开我……”明月慌不择路之下甩了燕殊一个巴掌,燕殊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他仍然笑着靠近。
明月又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宫人,宫人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见明月不断挣扎,根本不可能主动喝那汤药,燕殊并没有生气。
“害怕吗?没事的,姐姐忍忍就过去了。”燕殊的语气很轻,像是刚煮开的清茶蔓延开来。
帝王毫不犹豫喝了那汤药,笑着按住她吻了下去。
晶莹的泪滴自明月紧闭的眼角溢出,她脸颊粉得像是含苞待放的芍药,她被迫喝这汤药之后扭头不断咳嗽。
女子小声地哭泣着,嗓子渐渐哭哑。
在意识逐渐消散之前,明月看了一眼死死抱着她的燕殊,眼神无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