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那把匕首被轻轻搁置在案上。
燕殊的容貌最是姝艳,但此时笑起来却有股子天真无邪的气质:“匕首上有剧毒,我是没什么关系,明月你碰了中毒怎么办?”
“我没有和他合谋!”明月退了半步被燕殊拽住,她语气急切地说着。
燕殊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替明月捋了捋发丝,女子睫毛轻颤,却并没有躲开。
“我自然知道姐姐不会与他合谋,但是要调查魏林的来意,要调查戴覃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反而独自犯险呢?”
燕殊的语气柔得像是在叹息,他弯着笑眼询问着,整个人却透露着对她独自犯险极度不满的态度。
他很早就不喜她做什么事都自己扛着,遇到什么疑点的下意识反应要自己跑出去调查。
燕殊以为将她在自己身边关了一会儿她会知道向自己寻求帮助,结果又接了匕首又跑去查戴覃,他都想夸一句真是个好官啊,这么为皇帝着想。
明月垂眸,目光触及了他看得那一些奏折,这些奏折全写的自己的行踪吧。
她语气有些怒意:“你派人跟踪我?”
燕殊神色阴沉,他扯唇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道:“是啊,我是跟踪你。你是我的,待在我身边也最是安全。但是在宫里你也不安生,不派人跟踪你,你是要揪出细作还是去劫狱救裴秾?
是不是要将你腿打断绑在我身边你才会乖一点?”
又疯了。
帝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燕殊迫使她慢慢抬头看自己,那双眼睛里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指尖似是要奋力掌控住什么地收紧,燕殊狭长的双眸里泛着些冷光,他静静地瞅了明月半晌,低头吻了过来。
在唇瓣马上触到柔软的脸颊时,明月终于有了动作,她死死地薅住了他的长发,将他拉得远离了自己。
“呵。”
被阻止了,燕殊反而嗤笑一声。
明月抿了抿唇,很是镇静地说着:“我现在不想跟你吵,现在最为紧要的是查出戴覃是否是细作。”
是了,他说出这样一番令人心惊的话她都没有和他吵起来,只是因为这件事比他重要得多。
若是赵明月能听到燕殊的心声她必要叫一声冤的,她现在担忧的这件事不就事关燕殊的安危,怎么与燕殊无关了。
燕殊却觉得她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皇帝这个身份,这个位子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这么急切的。
外间的宫人走进来点上了灯之后又加快脚步退了出去。
“戴覃也被抓走,交由潜龙卫审问。”
燕殊很是生气,他的嗓音冷得仿佛结了冰一般。
再生气,他也会回答赵明月的问题。
明月低头思考,过了半晌她长而翘的睫毛掀起,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印着点点灯火,亮晶晶的。
“那便好,我认为南齐除了这些细作说不定还勾结了权贵或是朝廷高官,不然他们不会直接做出让我刺杀你这样大胆的事出来。
你千万要小心。”
她的声音清脆,眼神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她最后还加上了一句关心的话,明月明明很懂怎么安抚他。
“若你明日要去见他们,与我一同去。”燕殊黑色的眼瞳里隐隐倒映出明月,他忽然拉着明月的手道,“饿了么?”
殿外下着滂沱大雨,雨声大得盖过了所有声音。
殿内他只看向她,眸里是宫灯莹莹的光。
这是个好台阶,明月想了想,她就算与燕殊冷战,抗议着燕殊派人跟踪自己。最好的结果是燕殊答应了自己,把跟踪的人撤了。
但赵明月扪心自问,她会信燕殊真不再派人跟踪自己了吗?
自然不会。
最差的结果是燕殊不仅不答应撤了跟踪的人,还要软禁自己,将自己本就不多的自由也收回。
再说了,现在就是要肃清身边的奸细,是为燕殊安全,也是为自己安全。
最重要的是,她确实有些饿了。
燕殊的视线落在明月的发顶,绸缎般顺滑的黑发之下露出她尖尖的下颌。
明月重重地点点头,燕殊捏了捏她纤长的手指之后沉声传膳。
满盘已经剥好的葡萄被燕殊端到了她面前,当作晚膳端上来前给她垫肚子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