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也来上香啊。”
阿秾刚换下扮观音的单薄裙衫,冰冷的皮肤下经过方才的运动熏上了暧昧的浅红。
他仿佛没看到燕殊一般,先瞥向了赵明月,阿秾揉着自己的耳垂,嘴唇微微翕动
“裴秾,你居然在这里……”
看到阿秾的那一刻,少年脸上的神色骤变,几乎是瞬间,他眼眸显露出凶兽般的敌意,手背的青色经络紧绷着。
他挡在赵明月身前,投下的阴影将赵明月遮掩得严严实实,隔绝了裴秾的视线。
裴秾才看到燕殊一般做出惊讶的神色,他遗憾地收回视线。
裴秾朝燕殊笑着,脸上像是带着面具一般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笑意。
“裴秾参见王爷。”
裴秾礼数极为周全,挑不出错处来。
接着,他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在下醉心于山水之间,得圣上许可来此地采风创作。”
世人皆知,盘踞烨京的两大家族裴、高两家中对皇帝更为忠心耿耿的是裴家。
而裴秾更是被有心人称为皇帝身边栓着的鹰犬。
表面上裴秾只有闲职在身,背地里不知道帮助皇帝处理了多少人的性命。
裴家是由他那个废物皇兄亲手提拔上来的,在燕殊看来,裴秾倒是比皇帝聪明许多。
裴秾居然会不顾安危受命来到潭县,还是在燕殊不在的情况下,他看裴秾刚刚的眼神,明显与姐姐相识。
燕殊舌尖死死抵着犬牙,他暗含警告地看向裴秾,右手已经悄然抚上了腰间裹在镶金边暗红剑鞘内的匕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右手,燕殊眼底阴翳瞬间散去,右手垂了下来,离开腰间。
赵明月已经看见明怜寺主持灰色僧袍的衣角了,她倒是想问问燕殊是怎么一回事,但佛家清静之地,还是别打起来了。
空明大师合掌,和蔼地向他们一笑,身后跟着个小和尚。小和尚拿着几根细小的线香给他们三人一一递过来。
点线香,赵明月满鼻子都是幽幽的檀香味,她视力不好,眯眼看了高高在上的佛像许久也没有看出这是那位佛。
没来得及和空明大师告别,少年滚烫的掌心贴上她的手背,燕殊暗含警告地朝裴秾看了一眼,攥着女子的手腕快步离开明怜寺。
赵明月踉踉跄跄地跟随燕殊离开,裴秾还站在原地,幽深的眼眸出现清浅柔和的笑意,像是被打磨光滑的一块玉。
他们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燕殊眼眸盛着些怒意。
他急急地凑近赵明月,似乎想透过赵明月的眼眸看清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燕殊双手捧起女子娇嫩的脸旁,凌乱的黑发落在他锁骨边,气氛暧昧又带着威胁。
少年语气是遮掩不住的质问,他声音喑哑道:“姐姐怎么和裴秾认识的?他对姐姐都做了什么?姐姐心里对他是什么感情……”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让赵明月脑子跟浆糊似的发昏,更何况她此时被圈在燕殊怀里动弹不得。
赵明月发誓自己只是想阻止燕殊继续说下去,但她抬手的那一瞬居然碰到了燕殊的犬牙。
还想发问的燕殊也愣住了,他咽喉中发出一声不成调的轻呼,呼吸间的热气打在女子手指上。
赵明月也不知怎么地顺手摩挲了下少年尖利的犬牙,燕殊被逗得满面春色,耳垂红得如同滴了血一般。
他松开对赵明月的钳制,慌忙退后。
少年阖了阖眼,又恢复了平日里驯良的模样,他沉默着掏出帕子帮女子的手指擦拭得干干净净。
燕殊眼眸中仍有不虞之色,他确实想知道答案。
赵明月清了清嗓子,将近日来裴秾的怪异举动尽数告诉燕殊。
燕殊锐利的眼眸锁定赵明月的脸,他抓住了重点一般道:“那姐姐呢?姐姐怎么看待裴秾的?”
怎么看待裴秾,她对裴秾的了解恐怕还没有燕殊多吧。
赵明月心间生起些厌烦的思绪,这厌烦的心情很快表现在她的话语间。
“我能怎么看待,我与他并不熟识,只是觉得奇怪。”
虽然赵明月没有明显责怪燕殊的话,燕殊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强装的神色像是有了细碎裂痕的瓷器,不断地开裂,终于露出内里的绝望。
燕殊黑沉的眼眸含着水色,长睫湿漉漉地带着潮痕,他耷拉着眼角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对不起姐姐,是我过于咄咄逼人了。那裴秾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千里迢迢来到潭县必有图谋。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要厌恶我,不要抛弃我。”
好好告诉我就行了啊。
赵明月略带苦恼地看着眼前啜泣的少年,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点点不悦都能让燕殊万劫不复。
赵明月轻轻扯住燕殊的躞蹀带,将少年拉向自己。
她想了想,伸出双手环住燕殊瘦削的腰身,手下少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她抬眼与燕殊对视,燕殊眼眶边还有未落的泪珠,他怔怔地看向赵明月,双手无措地回抱住了女子。
赵明月鼻间是燕殊衣袖间熏着的沉香,将她完全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