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李蝉衣的《潭县冤案纪要》,她也抄了好几份,这位李县令对于案件的见解十分独到。
若她不进入皇宫,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的。
阮维擦拭干净自己的手后惊喜地捧过,若不是自己还要继续辨认,他必定要当场拜读起来。
停尸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黄员外一家压低声音哭着,他们对黄世镜的死亡心里已经有数了。
但他们在看到面目全非的儿子后,黄员外还是忍不住放声痛哭。
在阜州,又有多少个一样支离破碎的家庭呢?
……
此案完结后,明怜寺没留下一个僧人,早就被关闭了起来,与以往香客熙熙攘攘的氛围相去甚远,往年热闹的庙会再也不会有了。
百姓们在经过明怜寺时都会加快脚步,以免沾染上晦气。
他们也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明月脖子处的伤口,一开始他们都只说县令大人是潜入佛塔时不慎受了伤。
之后事件传得是越来越离谱,说她深藏不露,与百十人对峙后被人偷袭才受了伤。
真正对峙百十人的阮维回到了阜州,而燕殊看热闹不嫌事大,常常听了说人天花乱坠的描述后学回来讲给明月听。
燕殊作为捐给明怜寺善款的“受害者”也拿回了自己的补偿,他转手资助了茹娘办的酒楼,使茹娘酒楼开业请他们喝酒的日子提前了许多。
成安十年七月,万家酒楼外人声嘈杂,喧闹异常,除了往日光顾过群芳楼的一些恩客,还有想看县令大人都来的酒楼有多厉害的路人们经过。
几位擅长音律的姑娘们在楼中吹拉弹唱,说人就站在酒楼大堂里唾沫星子横飞,讲的故事引人入胜。
如果讲得不是她勇战百人的事迹就更好了,明月不堪其扰戴上了幂篱,她为万家酒楼引流的使命完成得几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少年牢牢护着她,脸上的烦躁在明月再次被客人达到顶峰,他暗自啧了一声,一步步扯开人流往楼上走去。
茹娘告诉他们雅间的位置后便又忙着招呼起客人了,女人无奈地表示自己实在是分身乏术后将他们抛在了人群之中。
明月也是个顶怕麻烦的性子,看到眼前这摩肩接踵的人群后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她的手抵在燕殊胸口,她推了一下少年道:“阿殊,反正我们目的也达成了。喝酒也不急于一时,要不……”
燕殊脚步稳在二楼朱漆的柱子旁,他正面圈住明月,让她不被拥挤的人群冲到。
少年耸起一双眉目,眼眸中的寒意如巍巍高山一般升起,他凑近她耳畔道:“姐姐想喝什么酒告诉阿殊一声便是,这酒楼下次再来吧。”
燕殊声音泠泠犹如冬日寒潭,他早就厌烦了这喧嚷的地方,对明月的提议很是赞成。
“小娘子,这里这里!”
就在他们执意逆流而下时,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喊着明月他们,明月转头一看,正是过来帮茹娘忙的赵银星。
这下溜走的计划泡了汤,银星带着他们艰难地找到了为明月他们准备的雅间。
不得不说,雅间的隔音效果极好,中间摆着极大的席面,除了银星忙完后坐了下来,玉儿、杜娘她们也纷纷留了下来。
最后进来的是忙碌的茹娘,她与一些熟客交谈时已喝了不少酒,茹娘伤势未愈,喝了酒后微皱着眉。
女人惶恐地朝他们道歉,她的侧脸像是剥了皮,放了许久氧化发黄的紫柰一般。
明月明白了茹娘的身不由己,连连称自己不在意。
酒菜陆续上桌,菜式丰盛,摆满了一桌。
酒是温好的,在场的各人除了茹娘几乎没有酒量极好的,酒也不会太醉人。
“小娘子尝尝那道菜,是银星做的。”银星依偎着她,小声说道。
明月刚拆了纱布,不宜饮酒。燕殊那酒量从他在山庄喝醉告白时就被明月看出他酒量极差了。
所以他们二人颇有自知之明地夹筷吃菜,酒他们选了味道极浅的一种酒喝着,这酒量不多,但味道回味无穷。
席间就他们两个人喝了这个酒,由于银星还要继续留下来帮衬着,明月干脆和燕殊回山庄去。
咚咚咚,一阵乱翻的声音在明月他们离开后响起,茹娘收拾着便察觉了不对劲。
“谁喝了春幸酒?
那酒喝着很淡,常人喝了一杯就醉了啊。”
茹娘看着已经见底的酒壶,看来是被人不慎拿到这雅间里来了。
不过,大概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