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阿殊。”赵明月脚落在地上才有些实感,她轻声说道。
燕殊眼里照进薄薄的莹光,他浅笑着没有应声,燕殊接过赵明月怀中的幂篱,他手腕露出一截,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
燕殊准备给赵明月重新戴上这幂篱。
赵明月想着回群芳楼时再戴上也来得及,刚想拒绝。燕殊却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说道:“姐姐,夜里容易着凉。”
燕殊的手指无意间触到她的肌肤,极为冰凉的触感惊得她脖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赵赵明月明白少年为了行动方便将自己的鹤氅扔在了原地,为了燕殊的身体,赵明月也打算速战速决。
群芳楼后院极其简陋,低矮的屋子挤在一起,是杂役们平时工作的地方,也算是杂役们的住所。
后院有送过来的脏衣服堆在一处,院子中摆放着洗衣盆,盆里还漂浮着洗过衣服的脏水,黑乎乎的一片,被月光照得无所遁形。
一处小屋内点着昏黄的油灯,自玉儿出事之后,她母亲杜娘没了依靠,常常熬至深夜干活维持自己的生计。
赵明月与燕殊对视一眼,慢慢靠近这个小屋,一位佝偻着腰的妇人正在屋中低头缝补着送来的衣物。
小屋内仅有一张床和破旧的被褥,妇人穿着的衣服单薄,弯腰布料下拓印着妇人瘦弱的脊骨。
这便是杜娘了,杜娘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她觉察到动静转头看向窗外,她的眼珠子不是寻常老人那般混浊,而是时刻警戒着。
“两位大人,你们是?”
杜娘的话语带点潭县的口音,虽然她不知道面前两人来这地方干什么,但她还是看得出两人似乎非富即贵,地位颇高。
“我们找到了您女儿被冤枉的证据。”
赵明月眉眼微动,这杜娘脸色一变,却不是为了女儿能洗清冤屈的喜悦,而是深深的怒意和不屑。
“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我和那不孝女没有关系。”
担心吵醒其他杂役,杜娘压低声音,愤懑地说着。
妇人眉峰紧皱唇角向下,两手攥紧拳心朝里,这是明显的拒绝姿态。赵明月分析道。
难道杜娘真的提供不了线索吗?
说着,杜娘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了,她快速站起身靠近他们,却因久坐身体不自觉向前倾倒。
赵明月慌忙扶住杜娘,妇人的身体娇小又莫名蕴藏着一股经久不灭的力量。
杜娘花白的发丝在油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挣扎着,杜娘猛地推开扶住她的赵明月。
赵明月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燕殊接住,燕殊颇感奇怪地望了一眼杜娘,他在赵明月耳畔边低声细语道:“姐姐,我们走吧。”
赵明月的手往衣袖中缩了缩,她虚握着手中的硬块,心脏止不住砰砰地加速跳着,背上抵着少年坚硬的肩膀。
赵明月若有所悟地对上燕殊低垂的眸子,她往后倾的脊背微微压到了燕殊柔顺的发丝。
少年眼神顺从地朝她笑了笑,眼里带着了然的神色。
看来燕殊也察觉到了。
赵明月站稳,朝杜娘点点头,和燕殊一起离开了这小屋,小屋内重新恢复空荡荡的样子,老妇人神色平静地坐到油灯旁。
很快,送来修补的衣物上出现了一片被濡湿了的深色。
杜娘刚开始问他们话时的态度谨小慎微,就算要撇清与玉儿的关系也不可能如此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