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穿着奇特,但看起来便是出手阔绰的样子,眼尖的群芳楼老鸨茹娘安顿好了其他客人,便轻笑着来到他们面前。
茹娘已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但是容貌尚未逝去,在胭脂水粉的遮盖下脸上只瞧见一丝细纹,她整个人像是一朵美艳的绢花。
“哟,公子们是第一次来吧……”
茹娘招揽的话语在喉咙中生生卡住,她看清了少年旁被幂篱遮住的女子,脸上变得犹豫不决。
“我姓方,这是家中小弟,我们特来群芳楼见识一下。”
赵明月情急之下又一次借用了方陈还县令的姓氏,她心里默念着对方县令的歉意,淡定地与茹娘对视。
茹娘思索了半晌,给赵明月抛了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您可来对地方了。放心,奴家都懂,咱们群芳楼也有些善解人意的男子。
您且看看台上那轻歌曼舞的人中,便有男子。”
真的假的?
赵明月一惊,顺着茹娘的手指着的方向往台上看去。
虽然台上的胡人都穿着样式相似的衣装,带着面纱,但她果真从中看到了几名胸部平坦的男子。
赵明月正啧啧称奇,眼前的视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死死遮住,燕殊不动声色地往前移了一步,面无表情道。
“姐姐,不要忘记正事。”
燕殊扫了一眼台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赵明月讪笑了一声,转回视线,茹娘观察着燕殊不为所动的神色,少年一身正气,立如朗月遥照。
茹娘了然地说道:“这位公子才是第一次来吧,不要紧张,咱们群芳楼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茹娘拍手就叫来了了两位娉婷多姿的姑娘,她们动作大胆,看着小公子俊俏,得了指示,一双藕臂便往他身上缠。
“这两位姑娘挺好看的。”
赵明月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在茹娘一旁说着,不料燕殊狠狠拂开两位姑娘的手,眼神幽怨地朝她瞥来。
青楼的男子,还有女子有什么好看的,也没他好看啊,偏生吸引走了姐姐的注意力。
赵明月没真忘了此行的目的,她推脱说自己带弟弟来主要就是想欣赏台上胡人舞者的舞姿,匆匆把燕殊拉了回来。
他们付了钱财,便有侍者恭敬地引他们到楼上的座位观看。
玉儿的母亲杜娘先前也是群芳楼中接客的女子,生了玉儿后年老色衰便在群芳楼做些服侍青楼女子的工作。
自玉儿被捕后,杜娘被来群芳楼的客人们嫌晦气。
她现在主要在青楼的下房做做烧柴,洗衣之类不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活计。
他们没看多久便借口如厕,在侍者的引领下到了僻静的青楼后院。
后院和下人杂役工作的房子还隔着一堵墙,侍从守在后院的出口等待他们,他们只能翻过这堵墙去找杜娘。
夜空中挂着新月,新月月光暗淡,正照在高高的墙上,给了他们在夜色下行动的机会。
燕殊试了试墙的高度,动作轻盈地翻上了墙头,他帮助赵明月坐上墙头,垂眸想了想,自己先行翻过了高墙。
赵明月坐在墙头,低伏着身子以免他人看见,头上带着的幂篱由于行动不便被她摘下抱在怀里。
赵明月往下看去,真巧对上燕殊的眼眸,他昂起脸来,泠泠月色像层轻纱罩在他脸上。
燕殊眼眸弯起好看的弧度,他伸手道:“姐姐跳下来,我接住你。”
赵明月顾不上燕殊原中病弱的人设,她应了声,一咬牙跳了下去。
赵明月耳畔是被带起的急促风声,她被拥入一个带有雪松清香的怀中,赵明月能感到燕殊接到她时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少年稳稳地接住了她,在夜色遮掩之下,燕殊自脖颈到脸侧都攀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燕殊怕被赵明月发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将女子小心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