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甫阁双手双脚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哦。”
一道冷静的声音突兀传来,赵明月往停尸房的门口望去。
燕殊向她摆手,他身披玄色披风,同色猎装似寥落的黑夜,发尾正被风拂过轻轻摇晃。
他的指节在一卷竹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仿佛他不是置身于停尸房,而是在一个幽静的诗会。
竹简上以端正的字迹写着——吴家灭门惨案疑点。
赵明月眼神渴望盯着燕殊手中的竹简,差点忘了行礼。
燕殊见她这般专注于自己手中的竹简,双眸微挑,不由地发出一声轻笑。
“王……”
赵明月反应过来,刚想行礼,却见燕殊略微摇头。
他快步走到赵明月旁边,将竹简塞到女子手中。
“衙门重地,闲杂人等勿进,你是何人?”
萧原有些警惕地看着少年,此人一副富家子弟的矜贵傲慢,怎么也不像是顺天府或洪县衙门派来的仵作啊。
赵明月打开竹简正要看呢,没想到性情单纯的萧老弟这时候聪明起来了。
她不舍地合上竹简,燕殊毕竟算是自己的上司,她应该为他遮掩一下身份。
“家父乃方陈还,方县令。
在下方殊,有幸看过赵姐姐前些日子在衙门施展的祝由术,令在下钦佩不已,今日特来助赵姑娘破案。”
燕殊镇定自若地解释起来,说到“钦佩”时低垂着眸子看向赵明月。
他脸颊微微泛红,端的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模样。
方县令晚节不保啊,这是赵明月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在听到燕殊只换了个姓氏就敢骗萧原的时候,她都为燕殊捏了一把汗。
萧原是单纯,但哪有这么好骗?
“原来是这样啊,方公子快进来些,外面雨大,不要着凉了哈哈哈。”
萧原挠挠头,爽朗地笑出了声,他还为燕殊掩上了停尸房的房门。
赵明月顿时瞪大了眼睛,讶异地打量着他们,你们真是一对卧龙凤雏。
燕殊则是如有所料地笑了笑,轻声对呆愣的女子说了句:“没事了,看去吧。”
这时,萧原面色认真地观察起尸体显现的外伤。
过了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说:“这些尸体中有些虽有外伤,但都是陈年旧伤,没有新添的伤,都在常理之中。”
[吴家废墟已经清理,由吴永超长兄交于牙人售卖中。]
赵明月郁闷地点点竹简上的这行字,燕殊凑过来看后焦急地说:“再不去吴家,证据怕是都要消失了。”
赵明月总算能把生姜裹在手帕中,生姜过于辛辣刺激,闹得她整个脑子一直很清醒。
赵明月听到屋檐上残留的雨滴落在台阶上,空气中还带着湿漉漉的泥泞感,雨正好停了。
“刚好雨停了,咱们去吴家府邸看看吧。”她提议道。
燕殊点头表示同意,他打量了一下赵明月道:“不过,我们或许还要伪装一番。”
成衣店前,女子绾着垂云髻,发髻高耸,发间斜斜地簪了支银杏簪。
她嘴唇涂了薄薄的口脂,粉面桃腮,引不少路人侧目。
“我说,用得着这么打扮吗?”
赵明月小心地提着裙摆,这一身烟紫罗裙,布料里夹杂的银丝勾勒出写意的山水画,走动时若隐若现。
一看就极为昂贵,弄脏了她可赔不起。
赵明月转过头去,燕殊已财大气粗地付完衣妆的钱财,正细细地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