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县令,先放了牢里的玉儿姑娘吧。”
汪安通连连点头,口中夸赞着赵明月断案本领高强。
汪县令脑门冒着冷汗,面色苍白,他加快了摇着竹扇的手。
扇面绘制着一卧虎图,猛兽獠牙,栩栩如生。
她又没有失忆,杜娘递给她的是一块官银的部分啊。
这案子表面上是结束了,背地里恐怕牵扯更多。
或许,还牵扯到了潭县官府。
想起汪安通怪异的态度,赵明月藏在衣袖下的手攥紧,直觉告诉她要等到汪安通露出马脚来。
流云飘动在晴空中,校场内擂鼓声震天响,军士们动作划一,神情肃穆。
赵明月没特地告知燕殊自己要来校场,她本来只打算在校场外看一眼。
不料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百里都尉认出了她,百里都尉请她进来,以为她有事找燕殊便在前面带着路。
校场内旌旗被风吹得猎猎,赵明月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潭县的士兵明显被区分了出来,一个个训练时腿止不住地打颤,面如土灰。
到了燕殊所在的地方,他换了一身大红箭袖服,箭袖上金蟒腾飞,窄瘦流畅的腰身被暗色蹀躞带勾勒出来。
骑装在刺眼的日芒下红得有些炽烈,他高高束起的发丝随风肆意地飘动着,眉眼间凝着一股冷意。
少年俊美的侧脸泛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他敛了眸子去取箭篓里的铁箭。
燕殊握着弓箭的手白皙而骨节修长,与玄色的弓箭搭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
他直取了三支铁箭,沉甸甸的六石弓在他手里被轻而易举地拉满。
随着破空的一声箭鸣,箭风凌厉,三支铁箭犹如长虹贯日,势不可挡地正中靶心。
不,不仅仅是正中靶心,在极大的冲击力之下,靶子居然“砰”的一声倒下了。
燕殊顿觉无趣极了,看着赶去扶正箭靶的士兵们,他正要放下弓,不远处却传来了吵嚷声。
他眼尾一扫,看见了一位潭县的士兵,此人忍受不住高强度的练兵,口中嚷嚷着要走。周围几个士兵追了上来准备把他拉走。
“啊……”
铁箭携着漫天的杀意袭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擦过了士兵的脸庞,留下一道正在流血的伤痕。
士兵惊魂未定地看着越过自己射在身后的铁箭,箭头深深没入土地,洁白的箭羽还轻颤着。
士兵抬头看去,燕殊如鹰隼一般的眼眸死死地锁定了他,燕殊唇边勾起森冷的笑意,他缓缓拉开弓对准了这位士兵。
“本候今日心情不太好,你跑快些,让我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箭快。”
士兵自然感受到了刚刚那一箭中所蕴含的杀气,他看着对准自己尖利的箭头,他再也跑不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燕殊收了弓势,歪头看了眼那位士兵轻嗤一声:“按军法处置。”
“是。”
百里都尉应了一声,燕殊转头这才瞧见了目瞪口呆的赵明月。
少年握着弓箭的手顿了顿,他眼帘低垂,长睫挡住了眼眸中暗藏的戾气。
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们总觉得周围压抑的氛围逐渐消散。
燕殊将弓箭递给旁人后阖了阖眼,再睁眼时少年盯着赵明月的眼眸略微泛红,似乎是委屈极了,他伸出自己的手掌给女子看。
燕殊掌心有几道红痕,看着触目惊心。
连燕殊一贯清冽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他委屈巴巴地诉苦道:“姐姐,我手好痛,这里的士兵不听我管教……”
赵明月扫了一眼燕殊的掌心,又看看正好被扶起的箭靶,反问了一句:“你身子骨真的不好吗?”
“君子六艺自小便跟着老师们学着,只是我的身子不好,不能长时间进行这些活动。
……校场内的靶子都是坏过再修,修了再用的,质量很不好。”
燕殊想了想,又干巴巴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