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惜听这话,本身只是带着采风般取景的心态,不自觉带上点重视。
这么说来,这就是沈谕瑾小时候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了?
脚下踩着的石板不算平整,石缝里冒着草,家家户户亮着暖灯,抬头往上看,连线成堆的电线分割着天空,叫人看不完整夜色。
这种环境夏知惜不算陌生,她小时候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公外婆住的老社区呆着,她因为过来的时间都很突如其来,完全看纪暄研和夏商谦的时间安排。上学的那座小学又离老社区哪儿远,放学被接回来的时候,老社区已经到了饭点,小孩全部回家吃饭去了,她性子本就慢热,一来二回除去外公对门外教家的孩子,没几个熟人。
周末时,因着纪暄研两人对小孩童年的重视,都会尽量留一个人陪她,实在没空时,她就被送去爷爷奶奶家的独栋别墅,偶尔在周末被送去外公外婆家时,也很少出去和小朋友玩,没一个认识的不说。
每回小伙伴说,你明天过来,我请你吃辣条时,她十有八九会失约,后来就不喜欢去玩了,时常趴在阳台上往被电线分割得乱七八糟的天空看。夏知惜的整个童年过得自由,被关爱和重视包围,但也有些分割和缺憾,少有几个玩伴。
咋一见到,这和老社区有些相似的景象,心生熟捻的同时,又对沈谕瑾住过这种老区感到惊奇,毕竟沈家那家大业大的,怎么会让自己家的小少爷住这种地方。
夏知惜:“你居然在这住过?”
沈谕瑾瞥她一眼,嗓音懒洋洋的:“住这怎么了,我也是人,再说了,这处地方热闹,烟火气重,人气很足的。”
夏知惜:“……”
我能不知道?偏什么题呀。
沈谕瑾看她那无语的面色,笑了笑:“你这漂亮眼睛别这么瞧我,不逗你了。我回沈家之前在这边住过半年。”
夏知惜还想问,为什么回沈家前会在这住半年,身边的少年却定住身子,侧头对她说了声:“到了。”
过了三分钟,两人站在开着暖灯的店铺边上,人手握着一块白色糕点。
夏知惜握住煨得手心暖洋洋的白糯糕,瞅着身边靠着墙的少年:“这家就是你说的百年老字号?”
沈谕瑾也在打量手心的糕点:“是,你吃吃看好不好吃,他家现在换了老板,应该是那老店主的儿子儿媳在开。”
夏知惜听着这微带遗憾的语气,忍不住弯着眼睛:“遗憾什么呀,这种老店,我觉得能开到现在,还给我们吃到嘴就很不错了。”
毕竟现在生活节奏快,可没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
夏知惜说完,却没听对方回应,抬头去看,沈谕瑾垂着头靠着老字号店门旁的墙,打在地上的暖灯,让他的侧脸一半暖一半暗,看着她的眼睛掩在黑暗中,夏知惜看不见里头的神色,但他身上那种,沉默而淡然的氛围,让她忍不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谕瑾。”
沈谕瑾缓缓嗯了一声,微微站直身子,整个人落在暖灯下,眼中含着点戏谑:“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这家店在安海区都很有名头,来旅游的都会专门过来买点。谁不继续开,就是傻子。”
夏知惜噎了下,没想到这家店居然是洪流里的意外,气闷说:“你说谁傻呢?”
沈谕瑾笑着,桃花眼潋滟:“我傻,好吧,大小姐。”
夏知惜撇下嘴,不再纠结这话题,低头咬了一口,软嫩弹牙的口感让她微微一愣。
她先前吃过白糯糕,以为宴海的白糯糕,应该和那老婆婆卖的相同,这家不愧是百年老字号,吃起来的口感更软糯弹牙,味道清甜,还有留香。
“怎么样?”
夏知惜把糕点咽下去,抬头一本正经:“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
沈谕瑾低笑一声:“我一直觉得你会喜欢。”
夏知惜听这话,觉得有点怪:“你不是没吃过吗?”
沈谕瑾嗯一声,笑着:“所以是觉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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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吃完白糯糕,也在这巷子走了小圈,两人还在百年糕点老字号附近开着的馄饨店吃了碗馄饨,算是晚饭,正要打道回府。
沈谕瑾带着路往能打车的街道走,这小半小时,一边和夏知惜闲聊,一边注意着她神色的心,这才放下去。
小姑娘除去,眼皮脸颊和耳尖泛着红,眼底有着饮酒的清亮,看不出喝过酒,沈谕瑾本来都做好这人醉酒闹酒的准备了。
没想到这人酒量还不错,第一回喝酒,虽然他调低了酒的毫升,但基酒到底有三十多度,没想到夏知惜还能这么清醒,不闹也不跳的。
还好来之前李哥说宿水生那人一个月前喝伤胃了,他特意把酒放少了些,否则今晚有得他头疼了。
沈谕瑾正想着呢,结果一直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脚步声停下了,他心下莫名一突。
他回身看见夏知惜停在一家看着面积,也就比便利店大点的杂牌小超市门口,正要问她站哪儿干嘛。
下一刻,就见那梳着马尾的身影冲了进去,他愣了下紧跟过去,就见那人拿着个小篮子,用一瞥一拿的速度,飞快往篮子里丢东西。
沈谕瑾看着那忙碌着,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身影,脸色麻木。
大爷的,放心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