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9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德国部队的先遣支队,大多数都是乘坐军舰到达了挪威的各主要港口,从奥斯陆起到纳尔维克止,在挪威这场战役中,德国的空军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作战飞机约800架、运输机约250架,在第一阶段就把挪威人吓到了,又瘫痪了联军的抵抗行动。
在最开始的一连串突击中,最令人感到佩服的便是在纳尔维克的突击中——这个最北端的挪威港口距离德国海军基地1200英里左右,两艘挪威的海岸防御船英勇地突击德国的驱逐舰,但最后都被迅速地击沉,岸上的防卫部队没有作任何企图的抵抗。
丹麦,巷战平息之后,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地上还沾着不知是哪个士兵流的鲜血,这个小镇的居民开始出来打扫路面上的血迹,开始试图恢复往日的正常生活,谢清嘉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那个德军少尉一直盯着自己看。
那个德军少尉正是与丹麦守军对话的人。
军装制服勾勒出他笔挺的身形,他看着正在与居民说话的谢清嘉,总觉得她很眼熟,当看见她举起相机的时候,脑海里便浮现出军校毕业的时候,他的好友弗里德里希和海因里希带着一个亚洲人过来。
穿着裁剪得体的连衣裙的黑发少女站在日光下向弗里德里希和海因里希扬了扬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嘿,你们要拍一张照片吗?纪念你们毕业啦!”
谢清嘉看着镜头里的青年们,海因里希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身姿笔挺显得精神利落,她不认识的金发青年的脸上挂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傻气的笑容,勾着弗里德里希的肩膀,弗里德里希还是一如既往地臭脸,就像全世界都欠他欠钱一样。
“哎呀,弗里德,你笑一下嘛,每天都那么臭脸小心到时候没有女孩子喜欢你。”谢清嘉忍不住埋怨道,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懂好友弗里德里希为什么每天都会臭着一张脸,偶尔就会无差别地喷毒液阴阳怪气全世界。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和海因里希的脾气真的太好了。
威廉听着少女不自觉埋怨地话,虽然看起来是个傻气十足的大狗,但是实际上是个心思敏锐的青年,他一下子便品出了举着相机的少女和弗里德里希有不一样的关系,这种依赖又不由自主地撒娇,看样子少女都没有意识到。
被点名的弗里德里希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落在了谢清嘉的眼里比他不笑的时候更加难看,甚至还带上了一股吓人的感觉,她小声地嘀咕道:“还不如不笑了,3、2、1,准备好了吗?”
相机拍下了意气风发的青年们,他们洋溢着对新生活的期望,然后威廉接过了相机,在谢清嘉的指点下,他给弗里德里希、谢清嘉和海因里希拍了一张合照,黑发少女挽着两名青年的手臂,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弗里德里希和海因里希都不由自主地靠向了她。
过了一段时间,威廉收到了弗里德里希给的照片,他珍藏着这张与好友的合照,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参加了对波兰的战役,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另外一名好友贾南德,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鲜血一直从好友的身体中飞溅出来,他拼了命喊医疗兵,拼了命一般地喊着。
从军校出来的他在战争中真正地意识到人命如此脆弱,脆弱不堪,轻而易举地被夺走。
“莉莉?”威廉带着惊讶的语气询问道,他从海因里希的口中得知,原本要在德国上大学的谢清嘉突然决定要回巴黎,所以原本在巴黎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清嘉转头看见了威廉,思索了一番才想起他是弗里德里希的同学,毕业那天还给他们拍了照片,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遇见一个熟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这个熟人的身份有点特殊。
而且在这个小镇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侵略者投降的,所以威廉向谢清嘉打招呼的这一幕也落在他们的眼里。
“威廉,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谢清嘉也不知道要和威廉说什么才好,毕竟不是弗里德里希或者是海因里希,亦或者是赫尔嘉他们。
威廉倒是开始担心谢清嘉要如何回巴黎了,毕竟目前这个情况,车票已经很难购买,两人既然也认识,又加上她又是弗里德里希他们的好友,在如今时局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他也希望能把谢清嘉安全地送回巴黎。
威廉看出了谢清嘉没有想要和他过多深入交谈的想法,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莉莉,你打算怎么样回巴黎?”他也在想,如果弗里德里希他们知道原本在巴黎好好呆着的谢清嘉竟然跑来了丹麦,两人估计会十分抓狂。
谢清嘉刚想说话便听到了芙蕾雅叫自己的声音,来不及和她说自己在这里,穿着衬衣长裤的芙蕾雅便找了过来,她看见一身军装的威廉的时候,神色一顿,下意识地将谢清嘉护在身后。
芙蕾雅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法国长大,但是不代表她不清楚德国的社会上存在的一些思潮,在她看来,面前的威廉就是想要试图欺负身为亚洲人的谢清嘉。
“莉莉,我们走吧。”芙蕾雅拉着谢清嘉的手便离开,除了担忧威廉会欺负她之外,同时在这个大环境下与侵略者认识、与侵略者是朋友不是一件好事。
芙蕾雅的妈妈正是因为赫尔穆特回德国加入了军队而遭到了当地人的排斥,那种厌恶的眼神、鄙视的神情让她担心妈妈在小镇的生活,最后父母两人还是搬回了德国,回到了赫尔穆特的身边。
谢清嘉向威廉告别,对于回巴黎火车票,报社在她们决定出发之前已经买好了,只是两人担心着火车能不能顺利抵达巴黎而已,因为回程的列车会经过德国。
谢清嘉和芙蕾雅是在月底离开丹麦的,踏上了回巴黎的路程,如今的情况比他们来时变得更加严峻,特别是进入德国之后,列车查岗的频率高了不少。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超出了谢清嘉和芙蕾雅的想象,但是冷静下来也可以想得到,只是德国的军队进攻的速度真的快雨常人。
在一九四零年的五月十三日,古德里安的装甲军在色当越过了马斯河。
荷兰的首都海牙以及交通枢纽鹿特丹在5月10日清晨都受到了德国空降部队的攻击,同时在东面100英里以外的国境防线也受到了突击,这种在前后方同时发动的双重打击所产生的混乱和惊慌,又因为德国飞机的到处肆虐而益形增大,利用这种混乱的情况,德国的装甲部队从南侧面上的一个空隙中冲入,第三天就和在鹿特丹的空降部队会师了。
当时法国的第七军团为了增援已经抵达了荷兰,但德军都不理会这种威胁,就在它的前面继续向指定的目标突破,到了第五天,荷兰人就投降了,虽然其主要防线尚未崩溃。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的谢清嘉,还是这个年代的谢清嘉都没有直面过战争的恐惧,这个年代的谢清嘉被父母和哥哥保护得好,两辈子直面战争的恐惧就在此时此刻、列车因为战争被暂停,列车上的所有人全部被迫下车,依靠自己的办法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