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怀谨殿下,四个字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游轮大厅内诸多人目光震惊地看向栾怀谨,似乎是无法相信,这个人就是他们印象中唯唯诺诺的三殿下。 如果说,过去的三殿下仿佛像是隐藏于黑暗中的老鼠,那么这一刻,他们感觉面前的青年男子像是聚光体。 他不需要说话,他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栾怀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 他仅仅只是零零碎碎从原主的记忆海中获取到了一些记忆,像原主特别排斥的,如相关源的一切,记忆为空,只有满满的排斥感。 他的记忆海中并没有相关红发男子的记忆,但…… 当他看到他时,就有一股沉重的窒息厌恶感。 明何刚才对他的称呼是尼科尔。 通过这一个月整理出的人际关系,栾怀谨知道这个人,且得出结论。 尼科尔·哲罗姆。 他的母亲是明睿卿元帅的亲妹妹,与明何是表亲关系。 背景雄厚,造就他张扬跋扈的性格。 尼科尔厌恶原主,更看不起原主。 两人同龄,同年级,与天赋还算出众的尼科尔不一样,同一所学院中,原主就是吊车尾。 尼科尔骄纵跋扈又没有情商,或者说他不必有情商这种东西,绝对豪横的背景之下,他几乎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横着走。 最开始别的人或许还会因为原主三皇子的身份而多一分尊敬,然而这一切在尼科尔在对原主连翻侮辱,而原主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原主的学生生涯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从某一方面来说,原主的自卑自弃,是必然的结果。 原主人生中最讨厌的人,是尼科尔,没有之一。 可能是身体残留下的本能,栾怀谨看到尼科尔就感到极度厌恶,生理性的不舒适。 原本身体就不舒服,这一刻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是达到临界点,一双黑瞳分泌出泪水,如蝶翅一般的眼睫沾染水迹,这一刻他像是最美的艺术品,过于美丽,也极致脆弱。 明何的身高高于栾怀谨。 栾怀谨微微扬起头才能够与他对视,下颚线完美,领花之上的喉结微微滚动,透着一股旖旎,他说道:“明何阁下、尼科尔阁下,非常抱歉,我感到十分不适,先离开一步。”他说着,目光四处扫了一眼,加快脚步朝着标识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让栾怀谨松一口气的是,明何没有阻拦他。 只要明何不为难他,就不会有他人为难他。 夏佐一路跟随在栾怀谨身后。 走出大厅,栾怀谨停下脚步,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夏佐,“夏佐骑士,您是二皇兄的骑士,不是我的骑士。” 夏佐声音始终保持着恭敬:“二殿下命令我跟随您,三殿下,请不要让我为难。” 栾怀谨:“……随你。” 他的脚步没有任 何减缓, 进入洗手间, 用冰凉的水洗脸,试图降低那股疼痛感。 然而,见到尼科尔的生理性反胃并没能降低,反而越来越强烈,他看向夏佐,询问:“有烟吗?” 夏佐愣了下,目光怔怔地看着栾怀谨,在他的记忆中,三殿下从来不抽烟。 栾怀谨与夏佐双瞳对视。 栾怀谨的习惯之一,他与人说话时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他又一次询问:“有烟吗?” 夏佐说道:“有的,”顿了下,他又说,“不过,您或者并不习惯。” 栾怀谨:“介意给我一支吗?” 夏佐拿出一支烟。 栾怀谨接过,骨节分明的手指以标准的姿势夹着烟,动作极为美丽。 夏佐为栾怀谨点夹在手指上的烟。 袅袅白雾升起,栾怀谨走向洗手间靠窗的方向,然后就看到了这样一行字。 ——此处禁烟。 栾怀谨的动作顿了下,他假装没有看到这样一行警告字,踏步走向窗口,吐出烟雾,目光看向远方,似乎是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思考。 夏佐站在一旁,全程没有打扰栾怀谨。 一阵脚步声响起,走道上有人说:“今天那个黑发大美人,他真的是三殿下吗?” “我记忆中三殿下完全不是那样的人啊?” 夏佐目光朝着栾怀谨看去,明明隔开一扇门有人正在讨论着他,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栾怀谨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变化,连一个回头都没有,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人对他的看法
。 今天的栾怀谨给夏佐的唯一感觉是,冷漠。 像是雪山上的霜雪,无法消融。 推门声响起,那两人还在谈着关于三皇子的事情,之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谈论的主角就在他们眼前。 可能是感到尴尬,这两人匆匆解决过生理需求后立刻离开,临走前,仿佛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他们的目光一直朝着栾怀谨看去。 门关上。 凭借良好的听力,夏佐听到了那两人压低声音的交谈。 “草,真他妈好看。” 脚步声渐行渐远,那两人又说了什么,夏佐听不到,他知道的是,从表面上看起来,栾怀谨似乎置身事外,仿佛那些人交谈的主角并不是自己,从始至终没有给予过任何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夏佐收到了提示。 夏佐看向栾怀谨,恭敬说道:“三殿下,二殿下让您回去。” 栾怀谨没有回应。 不过,夏佐知道,栾怀谨应该是听到了他说的话,他原本看着窗外的目光在听到他话的那一刻,转移到了指尖上泛着红光的烟上。 从香烟烧的进度来看,他们从游轮大厅中出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栾怀谨动作优美地熄灭夹在手指之间的烟,将烟头丢入垃圾桶,开始洗手。 一根又一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副画作,透着天然的美感 。 当栾怀谨洗完手, 夏佐上前, 说道:“三殿下,我为您擦手。” 栾怀谨并没有拒绝。 夏佐动作恭敬,为栾怀谨擦拭掉手上的水迹。 上辈子作为一方基地建立者,栾怀谨已经习惯被他人服侍。 他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也没有觉得他人服侍不好,哪怕夏佐并不是他的侍从。 等夏佐为他擦拭完手指,栾怀谨踏步,走出洗手间,去往游轮大厅。 短短一支烟的时间,疼痛没有减缓,不过,见到尼科尔时的窒息感已经得到了充分的缓解。 走过长长的廊道,去往游轮大厅的路上时不时碰上一些人,无论是游轮工作人员,又或者其他或认识又不认识的人,他们总会忍不住回头看向栾怀谨。 栾怀谨进入游轮大厅的刹那,明何目光直直看向他,微笑说道:“怀谨殿下,请到这里来。” 其他人顺着明何的目光看去。 栾怀谨看向明何。 圆形加长形的赌桌,四人坐下,其他人站立于旁侧观看。 他们在玩牌。 四人中,栾怀谨只认识两人,招他过去的明何,以及卡特帝国二皇子栾逸昀,至于坐在牌桌上的另外两人,他并不认识。 四人身侧站着许多人,除了才确认身份的尼科尔外,栾怀谨一个人都不认识。 不过,没关系。 理论上以他现在的身份,只要主动向二殿下进行问候,其他人则是礼貌性地点头致意即可。 栾怀谨踏步走向牌桌。 明何朝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看了眼。 他身旁站着的是一位身穿礼服,容貌姣美的女子。 察觉到明何的目光示意,身体微不可觉地颤抖了下,向一旁退开。 围绕整个牌桌,只有明何身旁一片地方空了出来。 栾怀谨的步伐停顿了下,之后走到明何身旁站定,目光看向栾逸昀,恭敬道:“二皇兄,很抱歉,我来晚了。” 卡特帝国的二皇子栾逸昀,与储君殿下同为帝后所出,最开始他对栾怀谨非常不喜,不过…… 原主对二皇子特别舔,如果说夏佐骑士是栾逸昀身旁的忠犬,那么原主就是他身旁最为卑贱的一条舔狗。 谁会和自己的舔狗计较呢?虽说这条舔狗除了会舔外一无是处。 二皇子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视线停留在他面上的时间格外久,“以后注意时间。” 栾怀谨轻声回应,“是。” 明何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手中的纸牌,微笑看向栾怀谨,说道:“怀谨殿下,要一起吗?” 栾怀谨:“……” 实话是,他在赌方面没有任何天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主贫穷,赌不起。 作为皇子,他每个月都能收到月钱,然而并不多,这也是他在皇宫被人嘲讽的主要原因之一。 作为皇子,吃喝方面确实不愁,然而最基本打 点仆佣的钱他都没有,更没什么多余的钱能够消遣。 其他的皇子母家势力
强大,在他们还非常小的时候就给予他们金钱,让他们创业,名下自然而然有许多可支配金钱。 这一切,原主都没有。 明何微笑与栾怀谨双瞳对视。 栾怀谨顿了下,说道:“抱歉,明何阁下,我对此并没有兴趣。” 明何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那么,直白地说,我想与怀谨殿下赌上一局,怀谨殿下可否满足我?” 栾怀谨面无表情,没有立刻回应。 明何放下手中把玩着的纸牌,推动筹码,“三殿下,我就与您赌这些筹码,您看如何?” 栾怀谨想,他贫穷,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明何说道:“从今日见到您开始,您不曾笑过,我赌您一个笑容,如何?” 栾怀谨:“……”他不会笑。 或者说,自从上辈子末世开始,疼痛相伴,险境求存,他已经忘记了该怎么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片刻的停顿后,栾怀谨目光与明何对视,声音清冷:“明何阁下,我不与您赌酬劳,如果我赢,您是否也愿意给予我一个笑容。”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他是卡特帝国的三皇子,当明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白地说与他赌一个笑容,就相当于将他比成舞池中的舞女,以卖笑为生。 笑容,是一种买卖。 所谓公平公正,就是这种。 明何愣了下,很惊讶竟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轻笑出声,自喉间逸散出的笑容回荡于众人耳畔,他说道:“不需要赌,如果怀谨殿下想看,我时刻都愿意为您笑。” 栾怀谨说道:“不同。” 明何挑起一道眉,似是在疑惑:“什么不同?” 栾怀谨说道:“值钱,与不值钱的差距。” 最开始众人并不懂栾怀谨是什么意思,但在想想就明白了。 明何本身的笑容或许并不值钱,但赌局中以酬劳定义,将他的笑容赋予一层“卖笑”的含义后,就显得值钱了起来。 因为难得。 理论上,没有任何人值得明何卖笑。 明何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不过很快,面上笑容完全收敛,眸底只剩下审视与冰冷,他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