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苏淮之大声嘲讽他的无能时,她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快,但并未弄清自己到底在不悦些什么。可现在她明白了,她无法接受任何人忽视江游川的付出。
“住嘴吧,明河。”
这是曾若初第一次直呼明河的名字,也是她第一次彻底放下所有的客套。
江游川回过头,有些怔愣地望着她。
曾若初一改先前的恐慌。她神色严肃,直勾勾地瞪着明河,并没有半分畏惧。
明河从未想过刚刚还在他剑下苦苦哀求的曾若初会这样和自己说话,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什——”
“我说,你,住嘴!”曾若初把方才的话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她走到江游川跟前,把他护在自己身后:“既然江大人那么直白的说了你都听不明白,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明河,你根本就对不起圣上的厚爱,因为你蠢。”
“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曾若初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一天到晚不带个脑子出门,作为一个将军,在自己的妹妹失踪后既不报官又提供不了线索,而是跟踪我一个普通女子,还想杀了我,你是不是有病?”
“还不是因为你对霜儿出言不逊我才怀疑你的?”
“我、对、你、妹、妹、出、言、不、逊?!”曾若初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了多少次了,是你妹妹先来找麻烦的,你是猪吗?你们兄妹俩都他妈一样蠢!听不懂人话是吧?那我再说一遍,我确实见过你妹妹,也和她吵过架,但她的失踪和我没有关系,刚刚我们也与你分析过了,请你不要再拿这件事说事!”
明河瞪着眼睛,似乎还想争辩几句,可还是闭上了嘴。毕竟自己先前已经接受他们的说辞了,这个节骨眼上翻旧账是他的错。
曾若初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朝身旁的江游川努了努嘴:“不管怎样,我劝你现在快快感谢江大人一下。”
明河恼了:“我谢他做什么?”
“谢他救你仕途,缺心眼的东西。”曾若初这次正大光明地翻了个白眼,“要是没有他的阻拦,现在的我说不定已经成为你的刀下亡魂了,你觉得圣上能保得住你?”
明河不满地狡辩道:“我曾经在战场上也杀过不少人……”
在听到他的这番说辞后,曾若初乐了。
现在的她似乎已经被气到懒得生气了。
“你能不能讲讲理?我是祁朝百姓,战场上那些是你的敌人,杀我犯罪,杀他们不犯罪,懂不懂?!”她大声理论道。
明河思考片刻,终于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他还是放不下面子,扭扭捏捏地不肯道歉。可随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占理,只好为难的撅着嘴对江游川说:“谢、谢谢你了,兄弟。”
可就算他表示了感谢,曾若初也并不满足。
她叉着腰,继续说:“还有,和江大人道歉。”
“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你别得寸进尺!”明河再次大吼道。
“因为你说他破案只是为了升官发财,这是污蔑。”她冷冷地望着他,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退却。
“我……”明河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重,只好认命道,“对不住了。”
曾若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还有。”
“还有?”
“还有,和我道歉,也要谢谢我。”她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现在能站在这里,一是感谢江大人出手相救,二是感谢我自己足够顽强,但凡我放松一点点都死翘翘了。你应该感谢我的坚强,同时也应该和我说一声抱歉。”
明河抿紧双唇,在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最终还是破罐子破摔道:“行吧,对不住了,这位姑娘。”
赢得了这场唇枪舌战的曾若初十分得意地拍了拍手,谁知碰到了自己手上的擦伤,忍不住惊呼一声。
江游川连忙拉过她的手,皱着眉细细察看。
“伤口不深,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只是我身上没带疮药,得去药铺买些。”瞧着她满是伤痕的手,江游川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眼瞧着这两个人似乎要离开,明河连忙阻拦道:“哎哎哎,你们走了之后霜儿的事怎么办?”
“请明将军去大理寺,将明霜失踪的细节尽数上报,我们会处理。”江游川毫不留情地补充道,“也还请明大人早些歇息,不要给我们添乱。”
还没等明河回答,江游川就拉着曾若初离开了,只留给他一双匆匆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