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我让莫二去给你拿衣服。”
他不至于计较她衣服脏了。她反应过来,问道,“还有别人一起吃饭?”
他点头,“有个晚宴,有许多甜点,你应该会喜欢。”
莫二带回来了一条米色的伪齐肩羊毛绒裙。宁清拿去卫生间换了,照镜子的时候忍俊不禁,这不是沈溪女朋友的穿衣风格吗,莫兰迪色调的纯欲白月光风。这衣服不适合她,反而显得她的颈前伸更明显了。
莫二正弯腰向坐着的沈渊汇报些什么。她一开门,两人齐齐朝她看来。莫二快速地低下了头,显然是看出了她穿这衣服别扭。
沈渊没看出有什么不好的,他觉得挺好看的。
宁清瞧见了莫二的举动,尝试挽回颜面,抱怨道,“我好好一个人,非叫你们给我打扮得东施效颦。”
她对沈渊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一旁的莫二对她的敬意又比之前更重了,忙替自己老板解释道,“这边比较偏僻,酒店的备用衣服就只有这款了。”
沈渊交待了莫二几句让他先走,说完歪着脑袋打量宁清。这哪里跟东施效颦搭边,他觉得还不错啊。
她的马尾因为套衣服被弄得乱糟糟。他斜着身子拉她到身前,站起来解开她马尾上的皮筋,以五指为梳齿,拢起她的发。
他的指尖微凉,掠取了她发间的暖意。
她警惕地转过头,“干什么?”
“你头发乱了。”
沈渊以前不喜欢女人的长发,觉着累赘麻烦。现在觉得,幸好她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他手笨也能梳好。
他在这里柔肠百转,她那头还在怨气地碎碎念,“橘生淮北则为枳。我没有错,是衣服不适合我。量体裁衣,先得量体,才能裁衣。”
“好好好,这次先凑合,下次换好看的。”
本想着他会怼回来嘲讽她两句,结果他的话太像在哄孩子,宁清恶寒地起了鸡皮疙瘩。毕竟是自己不注意才弄脏了衣服,她也就借坡下驴闭了嘴。
两人牵着手出门,乘坐电梯去往顶楼。
宁清一遇社交场合,就会条件反射性地摆出畏缩姿态。不是因为她是这样的人,而是这样的人设给她安全感。
针织衫贴身,衬得她有点驼背。
沈渊以为是她紧张,低声道,“把背挺起来。”
宁清挺直了背,走了不足十步,就嫌累散了力,打回原形。
他捏了捏她的手,“算了,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在意他们。”
说是晚宴,场地布置朴素得更像是茶话会。宁清一眼扫过去,全是白衬衣+细框眼镜。虽然形体差不多,至少面容儒雅,比当初她见过的那些满脸酒气财色的制片人投资人好多了。
沈渊向人介绍说她是家里人。含蓄内敛的国人当然懂这个“家里人”的含义,纷纷打趣地笑。
宁清配合地低头羞涩笑,等众人不再聚焦于她,才皱眉侧头看了眼沈渊。
咋吹牛还升级了呢。
这似乎是个偏正式的场合,众人探讨着救房不救市的话题。
宁清本打算悄悄溜去甜品区的,结果越听越入迷,一直挨着沈渊。
直到话题结束时沈渊拍了拍她,她才回过神来。
“听得这么认真,读那会儿一定成绩很好吧。”
他又在嘲讽她。她翻了个白眼回敬,认真地问道,“就是在这样的讨论中产生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经济规律也是自然规律的一种。会有专门的学者各自提出与自身研究相关的建议,地方组织把关讨论出可行的策略,商量好了再上报。相关部门的决策者比较几个方案的优劣,层层研讨结束后才会定下来。”
她突然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好干,你们的一个想法也许会影响一个行业成千上万人的饭碗。”
她的语气跟爷爷太像了,连说的话都几乎一模一样。沈渊愣了愣,忽然明白了爷爷为什么对她很是喜欢。
“看来我责任重大咯。”
她语重心长地接着道,“珍惜你的幸运吧,你动动手指头,底下的人就会替你奔波。在有些地方,有的人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过也就是刚好温饱而已。”
还有些话宁清咽了下去没敢直说——你的一举一动都踩在他们的肩上,你行为的辐射力和影响力都建立在他们被压榨的徒劳努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