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席玉一落地就给江月来了电话报平安,他去的是德国。江月问他,还好吗?
“还好。”相隔几千公里,陆席玉声音里的疲惫难掩,“就是,如果你在就更好了。”真心也一览无余,那时候他是真的很想她。
江月攥着手机,下意识咬紧唇肉,一时没有回答。
“下次,我们一起来德国吧。”陆席玉语气变得郑重,不是普通的客套,而是认真的想要和她去每一个地方。
江月只是轻声问他:“德国,好玩吗?”
“这边的小镇都很美。”
过了很久,她才说出那个“好”字。她对德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怀,但她喜欢陆席玉说的话,不只是旅游的计划,而是在他生活的计划里有江月的一份。这样的计划,让她欣喜,却也让她惴惴。
陆席玉回来得比想象得快,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出国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只是江月不太习惯。
陆席玉回来的时候正值深夜,风尘仆仆。江月一下就扑到他的怀里,贪恋地汲取他的气息。
江月问他顺利吗?
陆席玉说:“一切顺利。”
看得出陆席玉尽管面上有些疲倦,但那一派志得意满压都压不住。只是过于简单的回答,还是让江月有些失落,她心底里其实是希望他能多说一些的,只是他一向不爱跟她多说工作上的事。江月心疼他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给他放好水,推他去泡澡,自己则帮他收拾行李。
陆席玉的行李很简单,毕竟走的时候都没带什么东西,就几件日常换洗的衣物。江月一件件拿出来,把需要洗的衣服就直接放到脏衣篓里面。江月拿起底下一件皱皱巴巴的白衬衫,将要放到脏衣篓里面时却愣住了,她突然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
为了确认,她把那件衬衣拿起凑近鼻子,重新仔细闻了一遍这件衣服的味道。是刺鼻的红酒味,还夹杂着一种很淡的清香。那个味道她闻过,很熟悉,时真仪的味道。一定是时真仪,她在心里笃定。没有任何证据,但她知道,这就是时真仪的味道。
陆席玉洗完澡出来,看到江月已经睡了,他从背后楼主江月的肩膀,鼻息间的热气喷洒在江月的颈间,酥酥麻麻。
江月一直都没睡,她费力地转过身,眼神清明地看着他。
“怎么了?”陆席玉一边吻她一边含糊地问。
“时真仪…”江月双手把他的头捧起来,对上陆席玉眼睛的时候,却又退缩,话到嘴边却又调转了个方向,“你…她最近怎么样?”她想从他嘴里听到实话,可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陆席玉只愣了短短一瞬,但还是被江月敏感地捕捉到了,不当回事儿地说:“不太清楚。”然后继续专心于江月身上。
不太清楚,真的吗?可她已经没勇气再问了。
第二天,陆席玉又像前段时间一样早早去了公司,不过陆席玉说了,晚上会早点回来,带她出去吃饭。
江月白天自己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写作业。门口突然有响动,她以为是陆席玉回来了,忙起身去看。结果刚站起来就定在原地,是陆席玉的妈妈,她见过他们的全家福,所以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衣着雍容的女人。
而江月之所以愣在原地,是陆席玉妈妈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散发出极大的嫌恶,丝毫不加掩饰。在她眼里,江月只是个不知廉耻的拜金女,死皮赖脸贴着她儿子,这样的女人她见过太多,都不用问,只一眼她就能看出这些年轻女孩的花花肠子,仗着自己年轻美丽的身体想要搏一个不用费力的捷径,她是最看不上这种人的。陆席玉妈妈自顾自向房子里走,嘴上问着:“陆席玉呢?”眼睛环视这个房子,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扫过客厅时,她的眼睛却跳过了站在客厅正中央,最显眼的一个人。
江月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陆席玉家的阿姨比她更熟练地应答:“一早就去公司了。”
陆席玉妈妈点了点头,又问:“他早上吃饭了吗?”
阿姨继续殷勤地回答,两人一来一回,丝毫不在意这个房间里的第三人。陆席玉妈妈除了刚进门那一眼,再没给过江月一个眼神。是刻意的忽略,与无视。
江月尴尬无措地定在原地,大概还是她从前生活的环境太过简单,乍然面对不加遮掩的嫌弃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强大的心脏去面对这些。她习惯了伪善的软刀子,却不能承受这样过于直白赤裸的嫌恶,是自上而下的蔑视,坦坦荡荡地瞧不起,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借口。
陆席玉妈妈并没有待太久,她是来找陆席玉的,陆席玉不在她随口问了几句他的日常也就走了。可这短短几分钟,对于江月好像一辈子那样漫长,可能难堪的时间都不太容易度过。
她不愿面对的本质,都在这短短几分钟被毫不留情地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