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陆席玉之间,她是清清楚楚的下位者。贫穷的她遇到陆席玉之后,再也没有为钱头痛过,这是无论怎么掩饰都要认清的事实。
她和陆席玉之间,她的获益是明明白白的。
人在金钱上往往更敏感,情感无法估量,但金钱的价值却是客观的。在金钱上,他们两个永远是失衡的。条件的失衡,就必定会导致心态的偏斜。
陆席玉下班后,过来接她吃饭,一路上江月兴致都不大好,到了吃饭的地方,她才突然惊觉:“今天…是约了人吗?”
陆席玉俯身解开江月的安全带,“一个小局,都是朋友,别太担心。”说完还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
陆席玉带着江月一路走进包厢里,里面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江月只认出都临桉一个,其他也有几个面熟的江月却对不上名字。
确实这个饭局比较轻松,只是江月跟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闷头吃饭罢了。陆席玉看起来心情不错,席间也频频注意着江月,帮她夹菜盛汤。和他在一起后,陆席玉很喜欢为她做这些小事,江月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不会大惊小怪。
可落在别人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他们认识陆席玉可比江月要久得多,什么时候见过陆席玉这副体贴模样。陆席玉倒也不是说脾气不好,只是待人一直都很疏离,今天这是有点下凡的意思了。
大家看在眼里,面上不说,但这姑娘怎么回事心里都有数。一顿饭还没吃完,就有几个女孩来跟江月搭讪了。
江月自己无心应酬,只保持着最基本的客气礼貌,几个女孩也不恼反而一点点适应她的节奏。
只是饭吃到后面,有些人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江月受不了烟味,熏得她头昏脑胀的。借口跟陆席玉说去卫生间,自己出去透气了。
江月对这里不熟,也不敢走太远,就倚着三楼中间的围栏顺气。三楼和二楼中间都是中空的,用栏杆围起来,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一楼的大堂。
陆席玉见她半天没回来,怕她迷路,就出来找她。
“怎么了,不开心吗?”陆席玉看她一个人站在这里,以为她不喜欢饭局。
江月摇摇头,“就是里面烟味有点呛,出来透透气。”
江月也不想做什么,只是无聊地看着大堂上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猜测他们的身份、关系甚至目的,她觉得这样放空很舒服。
不防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面庞,徐清沅。燕麦色的大衣包裹着里面艳丽的红色长裙,冬天还没完全过去,但徐清沅已经光腿穿裙子了,仅露出一节雪白的脚踝,美丽却又惊骇。
徐清沅笑得讨好,挽着一个四五十岁、满面油光的老板。男人的手不老实地游走在徐清沅身上,即便离得很远,但江月能感受到徐清沅的僵硬与厌恶,只是她脸上的笑却不敢放下。
江月定定看着一楼的人,对陆席玉说:“徐清沅。”
陆席玉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的确是。
徐清沅挽着那人三两步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江月却迟迟没有回过神。
过了很久,才在他耳边轻轻开口,“都临桉,不帮帮她吗?”她说的很慢,也在斟酌着语言。她听赵思理说过,徐清沅被虞灵针对,一直过得很惨,今天亲眼看到她的现状,心里不免悲切。
陆席玉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没注意到江月情绪的变化,不在意地问:“你什么时候跟她有交情了?” 他是不把这种女人放在眼里的,他们这一圈人都是这样。他们看徐清沅也见怪不怪了,千方百计从男人身上捞好处,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什么脏的臭的都吃的下。
陆席玉这样的人,天生共情不了江月的悲切。在他看来,徐清沅这也算求仁得仁了,至于被虞灵报复,只能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江月跟徐清沅哪来的什么交情,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只是,她看徐清沅,也是在看自己。
她问都临桉,也是在问陆席玉。